“那我去了。”老大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朝外走,马上就要去上工,先去大队部问问。
家里各自也忙碌了起来,“建国,让弟弟妹妹们排排站,小姑给你们发糖吃。”
“糖?”家里最小的小不点四岁的杨建兵踢着小短腿走了过来,小手拉着杨清的衣角,问道,“小姑,我能看看不,我保证不抢,就看看。”
说完,还嗦了下口水,真是馋啊。
“能。”杨清坐在椅子上,拉着小侄子在身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两种不一样的糖果,还介绍起口味来。
“你们看,这是大白兔奶糖,放在嘴里吸吮,丝滑,香甜,一般的时候咱市里也难得买到。
那这种呢,就更难买,是椰子糖,来的就更远了。浓浓的椰子味儿,一点也不比奶糖味道差……”
“咕咕咕”,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孩子上下吞咽,吞咽的声音此起彼伏,全是眼睛晶亮的望着好有见识的小姑。
六人只有一个想法:小姑好厉害。
“小姑,那,那,我们以后还能吃到吗?”今儿的糖还没有吃下肚,有人已经开始惦记以后的。
“你们要是以后在家里听话,讲卫生,爱学习,以后小姑常给你们买糖吃。”
家里大点的孩子,在本村上小学。最大的建国,明年要去公社上初中。
六岁以上的,全在村小读书。
“讲卫生,爱学习,我我讲,我爱。”最小的建兵先举手先表态,他要吃糖,什么困难也不能阻止他吃糖。
“好,小姑等着。”
裤兜里面的糖掏出来,一样一个,放在每个孩子的手心,还叮嘱:“别出去吃,就在咱家吃,吃完再出去。出去小心别人抢你的。”
小小的建兵乐呵呵的藏一颗,小嘴吧嗒的说,“不给人抢。我藏好。”
几个孩子也是,藏一颗在身上,另外一颗早已塞进了嘴巴里。
吧嗒吧嗒的吸吮着,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美滋滋的。
几个孩子跟在小姑身后,迈着螃蟹的步伐,一起朝张猎户家里去。
那可是村里除了三地主家,最好的宅子。比地主家的宅子还结实,房梁下都用木板做了顶的,瓦灰掉不下来。
舒服着呢,都知道这宅子六百现在压根盖不起来,每间屋子前后都有大大的窗户,清一水的玻璃,这可是头一份,比地主家的窗户都要好。地主家的宅子盖的早,也没有玻璃。
只是屋子在村里,也卖不了大价钱,开六百都几年卖不出去。
再高点,就砸在村里,一分钱都卖不出去。
宅子好,大队可以卖,却不能分给私人住。没有一家会愿意,那会闹翻天。
杨清走前面,身后一串尾巴,路上遇见不少人,都好笑的问,“清子,你这是放假带娃娃啊?”
“嗯,没事到处走走。”几个孩子六岁上的都背着适合各自的小背篓,边走边捡小树枝,手里可不闲着。
农村的孩子,都是做惯农活的,也习惯了手不停。
走在最前面的年纪最大的那位长辈,反而光着手,一点也没有要捡柴的意思。
路过的人,都摇摇头。这杨家的闺女,真是,懒。
走进张猎户的院子,院子里野草丛生,院子里还有没有用过的瓦片,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看来是为以后预备的,不多,但怎么看也有几百片瓦。
杨大海去到队部,走进门就撞到了人,“小叔,我不是故意的。”
撞到的人是杨大海的亲叔叔,大队支书杨林。
“毛毛糙糙的干啥子?”杨林一把拍在大侄子的肩膀上。
“小叔,我爹让我问你,张猎户的那屋卖了没有?”
杨大海拉着亲叔叔往里面走,生产队的干部都在队部,这事是公事,还是一起说的好。免不得有些人以为两家搞公家的什么鬼。
“拉啥拉,问张猎户那家的屋干啥?”
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杨林好奇的问。
屋内几人也望着杨大海,一时之间,杨大海集万千目光于一身。
憨憨的杨大海,摸摸后脑勺,尽量简短的说清楚事,“我爹就想着,以后小妹要是分到咱村,买了那屋,以后也算是有了落脚屋。”
杨林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了想法,原本要制止亲大哥犯蠢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去。反而话锋一转说道,“屋没有卖出去,你爹急什么,过两天清丫头分配了再说,万一分配到市里,买那屋干啥?”
“那行,我就是来问问。”杨大海也觉得没有必要买,家里也不是没有地方住。
住家里就挺好,买张猎户的屋子干啥。
“你回吧,顺便跟你爹说一声,别急,等清子的分配通知到手再说。”
杨林也感觉侄女估计要分配到乡公社医院,到时候分配到本大队的希望很大。
说的没错。
乡公社医院在开会,就为这个谁来卧牛村驻村正展开激烈的争论。
在公社医院多好,虽也是个小医院,可也别到村里驻村的好。
没有人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