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整张脸突然变得煞白，双目赤红，他一手抚住心脏，开始急促喘息，整个身体像筛子一样发抖。　　“怎么回事？”重明跳起来，看了一眼白素贞：“你又下药了？”　　她瞪了重明一眼：“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莫清林一边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三日后，嗬嗬嗬，梅山街，嗬嗬嗬，45号，嗬嗬嗬嗬。”说完挣扎起身向外走，颤抖的根本无法完好的走。　　青鸾一个箭步上去架住他，问道：“你没事吧？你这是要去哪儿？”　　莫清林的脑子似乎已经不怎么清醒，红着的眼无法聚焦，只凭着本能想要推开青鸾，无奈却使不上力气，只是反复说道：“走，嗬嗬嗬，要走。”　　此时门铃毫无预兆地响起，重明似有感应一溜小跑去开门，紧跟着进来一个双鬓斑白，满脸褶皱的老者，看到浑身颤抖的莫清林动作极快地走到他身边，喂他不知吃了什么。然后看着客气实则强势地从青鸾手中接过莫清林。　　老者目露精光，向各人示意，礼数周全，说道：“我家少爷身有痼疾，就不再打扰各位了。”　　莫清林此时脸色依然白的离谱，眼睛半眯着，不知是醒着还是晕过去了，倒是不再急喘，也不再颤抖，颇为安静，没有一点点挣扎。　　青鸾想拦下他们，被白素贞拉住，并摇头示意。　　直到他们走了，重明感觉自己依然混混沌沌，眼带迷茫地问了一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一直没离开，但感觉一无所知，就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鸾则眉头紧皱地看着白素贞，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拦着他们？”　　她神色恍惚，咬着下唇，有些欲言又止：“你们瞧见他刚才的样子了吗？”　　重明刚想说这不是废话么，刚才莫清林那副鬼样子谁能没瞧见，但他瞧了瞧白素贞的模样又觉得好像她问的不是这个，只好细细又想了一下，大叫道：“啊！手！”　　青鸾也忆起莫清林的手，手背血管凸起，竟不是青色而是血红，血管内的血液似乎逆着方向在流动，且两只手皆是如此。因着胳膊被衣服所遮挡，无法看到，但可想而知必是如手背一样。他竟有些忐忑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是那个吗？”　　重明眨眨眼，有点结巴：“不，不会吧？”　　她咬的下唇都有些发白，目光又是惊又是疑：“我以为这种禁术早已失传了呢。”　　青鸾看着白素贞的模样，如反射一般就伸手想安抚她，还未触碰到又赶紧的收回，掩饰般地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你莫怕。”　　她稍稍回过神来，松开下唇，挑眉盯着青鸾不言语。　　重明一手抚着胸口，一边状似无意说道：“怎么能不怕，太可怕了好不好？可是，小白你怎么知道的？”　　白素贞说的，乃上古禁术逆生，一种有违天伦阴邪恶毒弑神的术法。施术者一旦滴血召唤，中术法的人全身血管凸起，血液逆流，如有万千引线在全身各处撕扯肉骨，受尽痛苦，却无法抵抗。最可怕的是，如此痛苦，神智却是极为清醒。更甚至于，术法一旦实施，永不可除，即使轮回也无济于事，生生世世受尽苦楚，除非湮灭。　　这禁术只曾在青泽出现，因实在骇人听闻且狠毒异常，出现之初青泽便将术法相关的东西全部毁掉，无一丝遗漏。　　不论缘由如何，总是并不光彩的往事，自然是不会记录下来。青鸾与重明当年虽然年纪尚小，事情太过轰动，他们多多少少总是知道一些。此事青泽几乎秘而不宣，天宫那边也大约只有高位上的几个人才知道。　　可是白素贞既非青泽中人，年岁也要小他们许多，又怎么会知道这种禁术？甚至还能看得出？　　她紧紧抿了抿嘴唇，有些干涩地说：“不知道该多好。”　　青鸾与重明面面相觑，不知白素贞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她的意思，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重明是相当识时务的，既然人家姑娘不说，他又没能力问出来，干脆就不管不顾，转了话头了：“但那禁术能在人身上用吗？”　　她眉头一紧：“那个人本来就是个迷。”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重明跟青鸾都相当地赞同。这个名叫莫清林的男子实在太诡异了，知道的比他们多不说，身上还有上古禁术。　　青鸾也沉声说：“可他确实是人。”试了几次，也不能感应出仙界或者是魔界的任何气息。　　重明双手捧头，大叫：“哎呀哎呀，为什么事情这么复杂？白泽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青鸾一眼，说：“你们昨儿还跟我说不麻烦呢。”　　青鸾当下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不好狡辩什么，只好沉着声说：“我会都把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的。”说完，眼睛看着白素贞闪闪烁烁。　　她唇边漾起笑花，垂着眼故意不看青鸾，说道：“怎么？想把玉佩再要回去？”　　虽然有些难堪，青鸾还是点点头，心里竟浮出些懊恼，若是早知有今天，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把东西还给白素贞了。　　“玉佩我可以给你，只是……”　　“你放心，白蓁的事情我也会查个清楚。”　　她笑意放大：“你倒是聪明。”　　青鸾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就赶紧地撇开脸，耳朵边隐隐的红起来。　　重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又掏出头先的镜子，自言自语道：“我看还是问问白泽比较好。”　　结果镜子并没有任何反应。　　重明一愣，有点不知所措，干脆把镜子递给青鸾：“你试试？”　　青鸾压根就没接，皱眉说道：“我现在用不了术法。”　　重明瞟了一眼白素贞，记起了下药的事儿，又把镜子递给白素贞：“要不你试试？”　　她没计较那眼神的意思，大方地接过镜子，试了试，摇摇头，没反应。　　重明咽了咽口水，小声地说：“咱们是跟天上失联了吗？”　　她倒是一脸无所谓：“唔，看起来像是。”　　青鸾说道：“白泽若是发现，自会联系。不必过于担心。”　　她可不担心，横竖所有的事儿也不像冲着她来的。只是为什么会牵扯她姐姐，就不知是对方故作疑阵，还是确有其事了。　　重明有些萎靡地把镜子收回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借以来表达对于现在这种莫名其妙情况的不知所措，喃喃道：“算了算了，等伯奇回来问问他好了，毕竟还是他比较聪明。”　　她闻言，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重明，又看了看青鸾，深以为然。　　青鸾只当没瞧见白素贞那眼神。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重明利索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显示的名字，眼睛一亮，接起电话就喊道：“伯奇，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有点诧异，对着青鸾用嘴型说：还挺洋气。青鸾也不知怎么回应才好。　　重明的脸越来越不对劲，除了刚开口，基本就没说话，说了声“好”，匆匆就挂了电话。　　她瞧出异样，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重明整张脸都要皱到一起去，说道：“伯奇晕倒了。”　　啥？晕倒？　　她被这回答噎住了，不知怎么接话，也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再虚弱的神兽，那也不至于就在人前晕倒吧。　　青鸾的眉头更紧了：“他人呢？”　　重明回道：“回来的路上，说是伯奇晕倒前坚持不去医院要回来。”　　顿了顿，一跺脚：“我还是出去看看。”说完人就不见了。　　她心里暗忖重明跟伯奇的感情倒是真好，又看看青鸾苦大仇深的模样，安慰道：“想太多也没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青鸾点点头，手心不由自主的握成拳。　　并非他敏感，这些千丝万缕的端倪，渐渐都汇聚成山雨欲来风满楼动荡不安，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