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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这么让伊姐儿吃行吗？”邵妈妈看着灵芝大口朵颐，担心揠苗助长。

“胡大夫看过后，伊姐儿的精神好多了，这是他开的方子，总不会错的。”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孙女儿吃得满嘴流油，满心欢喜。

作为一个菌类，小一千年里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对吃吃喝喝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可是挨千刀的臭狐狸威胁自己遭天谴，只得忍着不适张嘴开吃。但是似乎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执行起来也就没那么困难了。别的不说，这道水盆羊肉的味道是真心不错！

“伊姐儿，别光吃肉，也喝口汤。”邵妈妈赶紧把盛好的菜花汤送到灵芝手边。

一顿饕餮后，只留得满桌狼藉。看到跟先前大不相同的孙女，老夫人目瞪口呆，不由得担心起来，三四岁的娃娃吃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饭量，会不会积食？

但看到比起前面如枯槁的小脸，几天吃下来气色好了很多。瞎猫撞到死耗子，虽是不明来历的江湖郎中，但似着也是医术高超。

“祖母，我吃好了。”灵芝摆好碗筷，乖巧地跟老夫人报告，然后怯生生地问：“我可以去院儿里晒太阳吗？”

“去吧。”老夫人慈祥地点点头。心下感念，这孩子的病是真的好了。

灵芝跑到溪客堂的后院，望着不远处开始泛绿的小树林发呆。几天来，灵芝放开神识将这顾府上上下下探了个明白，也没遇到一个开了灵芝的生物。这种情况只说明了一点，此地实在是太污秽了，修道之人在这里根本无法静修。

灵芝发了会儿呆，谨遵臭狐狸“医嘱”，开始贴着墙根散步。不管怎样，这几天下来，灵芝愈发觉得这身体轻盈起来了，人类的运作机制果然跟菌类不同，不用浪费灵力维持身体以后，灵芝觉得自己的头脑也渐渐清晰起来了。不管怎么说，臭狐狸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只要哄得祖母开心，自己就能在这吃人的顾府里平安长大。

溪客堂的后院有个小佛堂，供奉着观世音，是老夫人的专属。灵芝每日散步结束后，也会在观音堂里拜一拜，当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面，给当日吃下的各路“食物”念《太上救苦经》，以告慰它们的牺牲。虽已落入红尘，但灵芝觉得还是要以修道之人要求自己，遂没有一天懈怠。

“哟！怪不得老夫人稀罕小六，”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这么小就懂拜菩萨念经了。”

灵芝回过头，看到一个身着墨绿华裾，头戴芍药金钗的年轻妇人推门进来。女子面若桃花，丹凤眼的褶皱挑向鬓角，看着眼波流转，甚是妩媚。她身后跟着一个女使模样的妇人，面容朴素，身着蓝黑色的绸缎，看着首饰打扮，是顾府一等女使。

“我夸你呢。”年轻妇人看到灵芝一脸不明所以的木讷，赶紧补了句：“夸你小小年纪就有佛性。”

灵芝自打进了溪客堂，没见过老夫人以外的主子，就算是那个名义上的“爹”，也是隔着纱帘看到的，所以并不知道来者何人。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身后的女使看到灵芝无所作为，严声提点道：“见到田小娘也不行礼？”

她不开口倒好，这一开口，灵芝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这不就是那天她刚来顾府，被放在盒子里时听到的尖锐女声吗。原来就是她，给顾伊人灌了□□，指使那些难闻的粗人把她丢在柴堆里的呀。那么她口中的“田小娘”就是顾伊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杀母仇人田湄娘喽？灵芝不由得感慨，这些个人到底是多不怕因果报应，在残害自己的同类上能这么下狠手。

灵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两个人，看得两个妇人有点发憷。明明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这双眼睛怎么跟她的年纪这么不符。仿佛看着她俩的是一个洞悉世事的老人，带着经历了过多沧桑后的冷漠，打量着她们。

“伊姐儿，是不是病刚好没人教你规矩，见到长辈是要行礼的。”不知道是被灵芝的眼睛吓到了，还是怎样，女使的口气软了许多。

顾伊人收回眼神，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行了礼，然后继续转身跪在蒲团上闭眼念经。

韩小娘和甘娘子两人吃了个闷气，也懒得跟小孩子一般计较，把自己带来的贡品摆好后，就悄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