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到家，灵芝就拿着新发的学服，跑去给祖母汇报。

“邵妈妈，去叫裁缝来。”老夫人拿着新发的衣服，在灵芝身上比比划划，说：“诸太傅有心了。”

“有心什么？”灵芝扎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祖母：“咱们都有衣服呀，为什么太傅还要发衣服？”

老夫人看着速来不通人情的孙女，耐心解释道：“你可知你父亲今日为何给你们穿素衣？”

灵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摇了摇头。

“你父亲跟太傅是一个用意，不想让家里贫寒的子弟在课堂上抬不起头来。”老夫人说道。

“为什么抬不起头？”灵芝不解地看着明黄色的学服，说：“人为什么会为别人穿什么衣服而自卑呢？”

“伊儿啊，你要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咱家这般富庶。”老夫人指着院子里的下人，说：“他们之所以在咱们府上帮忙，是因为家境不那么宽裕，所以在咱们这里赚些月例养家糊口。”

“他们不是被父母卖给人牙子的吗？”灵芝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还要养家糊口？”

童言无忌，灵芝问出来的问题让老夫人也一愣。跟邵妈妈交换了个眼神，略微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卖了也是家人啊，血脉大于天，看着家人落魄，怎能忍心不管呢？”

“那他们的家人为什么就忍心把他们卖掉呢？”灵芝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小莱，说：“她父母不就是把她卖了，好给哥哥换钱娶妻生子吗？小莱也要把自己的月例给家里吗？”

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小莱有点受宠若惊，说：“自、自然是要给的，哥哥和嫂嫂成亲了还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我在府里有吃有喝，主子们待我也不薄，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嘛。”

“那你将来呢？”灵芝对小莱的想法一直不解，尤其是每每提起自己怎么被父母卖了时的那股子自豪感，实在是无法理解：“你将来也要嫁人成亲，难道不需要钱吗？”

“我？”小莱从来没有被问过这个问题，一脸不解地看向老夫人。

“哈哈哈哈……”老夫人看着灵芝大笑了起来，对着邵妈妈说：“我这个孙女厉害，我以后是不用担心她吃亏了。”

灵芝看到祖母和邵妈妈笑得开心，一点儿也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只顾着看着小莱，固执地等她给个答案。

小莱也不知道老夫人和邵妈妈笑什么，只是跟着一起笑。但被灵芝直勾勾地眼神看得心里发虚，不由得开始想，是啊，那自己的将来呢？父母似乎从来没为自己和妹妹的将来想过，只是不断地念叨着，要给哥哥盖房，给哥哥开铺子，给哥哥娶媳妇。过去的六七年，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啊，有一天，她自己也是需要成婚生子的，那她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呢？以前总觉得家里的一切是要给哥哥的，她和妹妹都得帮着哥哥，哥哥才是老牛家最重要的人。

说着，门外的使女领着裁缝进来了。

裁缝拿着学服在灵芝身上比了比，在几处做了标记，就拿着衣服退了下去。

2

（“今天书院有意思吗？”）终于盼着灵芝回自己房间，等了一早上的人参赶紧问道：（“快跟我讲讲！”）

（“今天见到了在落河边射死那个吐蕃人的原风义……”）灵芝把今日的见闻讲给人参听。

人参听得格外入迷，心里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对了，田湄娘让顾萋萋和顾游之少跟李家人来往。”）听完灵芝的话，人参讲起了今日自己在府内听来的八卦事儿：（“说是官宦人家没必要屈就着跟商贾来往。”）

（“这又是为什么啊？”）灵芝不解地问：（“我看顾萋萋今天跟李秉莲聊得挺开心呀，顾游之也跟李秉荣颇为投缘，这又是什么人情世故？”）

（“我也听不明白，”）人参说：（“反正听她讲话的感觉就是种，官宦人家比商贾高贵的样子。陈葭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不过被顾道之反驳了。今天顾道之回来就心事重重的，陈葭说什么他都怼，怼的陈葭差点拿大棒子揍他。”）

（“今天在学堂，顾道之被学究训斥了。”）灵芝抱怨道：（“今天回来的时候他就训了我跟顾羡之一路，罗里吧嗦的，烦死了。”）

（“说道顾道之，他说他学服也太大，不过好像没裁缝给他改。”）人参说：（“这会儿他自己拿着针线改呢，手扎破好几次了。”）

（“哎呀！把他给忘了！”）灵芝说着，起身往老夫人那边走了过去：（“我去跟祖母说说，让裁缝一并给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