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win整理着Alex的口供，并不时地向他提出问题以补充一些模糊的细节。Scott没有说话，但Loran知道他在看她。　　很不友好地看她。　　她明白那是为什么——两天内她第二次违反了他的安排自作主张，在他接到四个关于她的投诉之后。如果Scott现在马上回房间打印一份停职报告往她脑门上拍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当着Darwin和Alex的面Scott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一会儿，那位班主任到了。　　“您好，我是Jean Gray，Alex的实习……Loran？”相貌姣好的红发女郎自我介绍到一半就看到了坐在Scott身边的Loran，惊讶地叫了出来。　　Loran看着她那头披散在肩上的红发，脑中一闪而过有些刺痛：“……Jean？”　　对，她记得她。Jean Gray，她高中时的好友——已经快十年没见了。　　“你看起来很不一样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眼前的Jean和当年风靡全校少男的“火凤凰”判若两人，没有张扬的发型和前卫的服装，就连眼神也变得温和平静了许多，包裹在合身的套装里的Jean看上去真的完全是个老师了。　　没有给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叙旧的时间，Scott向Jean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开始询问她Bobby和John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两个好得就像兄弟。”Jean说，“我和Bobby谈过，John常常在和他姨父吵架之后去Bobby家过夜——Bobby的父母也经常不在家，我想友谊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你的印象中，有一个叫‘Marie’的女孩吗？她可能和他们俩走得比较近。”Loran又问。　　Jean想了想：“没有。我们学校人数不多，叫Marie的我大概知道有几个，但她们都不是我们班的。Bobby在对待女生的方面很谨慎，他身边没有走得特别近的女孩。John在女生中很吃得开，但据我所知，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女生保持过恋爱的关系。”她又思考了一下，“不过，John暑假期间在社区里打工，为一些住户清理游泳池和草坪，我想可能是认识了哪家的女孩吧？”　　问询结束没多久，Loran的手机就响了。　　“Victor？”　　“你的加班时间结束了吗？”哥哥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还没……”Loran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在本子上记下今天找到的线索。　　“如果你还不回家，今晚就睡不到八个小时了。”　　“Victor，我已经离每晚必须睡足八小时的年龄很远了。”　　“要我买宵夜过去吗？”　　“半个小时，”Loran无奈道，“半个小时之内我一定回家睡觉好吗？”　　　　挂上电话，Loran叹了口气。　　然后她发现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Scott两个人。　　“你得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会在酒吧街。”Scott用一种冷冰冰的缓慢的语气道，“我记得你们应该去麦克斯特高中附近的游艺中心。”　　“去那里只会浪费时间。”Loran说，“那是学生和小孩才会去的地方。我们要找的人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判断？”　　Loran看了他的眼睛一秒：“直觉。”　　有那么一分钟Scott觉得自己都要笑出来了——气的。居然真就有这种人，当着他的面说她是靠直觉违反他的一切安排——　　“我听到他们在厕所的谈话。他们提到‘搬空保险柜’。那四起案件里都有保险柜被打开。”　　“那‘Marie’是怎么回事？”　　“他们提到了这个名字，我认为是他们的同伙。”Loran微微有点迟疑，但还是决定保留这一部分，“从女孩入手可能会比较简单。”　　“这也是你的直觉？”Scott把Alex和Jean的口供扔到她面前，“既然你开了头，就由你负责。如果最后他们和这系列案件没有关系……”他正斟酌着用辞——他不擅长对下属说狠话——Loran已经接着补完。　　“我会负全责。把我调到档案室也可以。”她说。　　没那么简单！Scott用他有意识以来最凶狠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Loran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泼了把脸。　　身后的厕所隔间门突然打开，她从镜子与里面的人视线相交后，两人都愣了一会儿。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Loran把脸上的水抹掉，Jean从手袋里取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Alex说有事要跟他哥哥说一下。Summers警长对吗？他说等一下可以送我回去。”Jean站在她身后，透过镜子看着她，脸上有些迟疑，“你这些年好吗？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Loran擦干净脸上的水，把皱成一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我也没有你的。不过那很正常。”她转过身面对着她，“高中毕业后没多久我出了次车祸，整个人伤得乱七八糟，连脑子都撞坏了，休息了好几年才恢复过来。有一段时间我除了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别说和谁联系了。”　　Jean明显被她的话惊呆了。　　“车祸？我从来都没听说……”　　“出事以后都是Victor在照顾我。可能他没说吧。不过那样也好，如果我的朋友都喜欢我，听到这种消息会伤心的吧。”　　Jean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我们当然喜欢你，Loran，能看到你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真好。”她看起来就要哭了。　　Loran觉得心里温暖了许多：“再见到你真高兴。”　　她们一边走一边交换了彼此这些年各自的情况。Jean高中毕业后就离开了M市去另一个城市读大学，拿到学位之后她决定要当一个老师，于是辗转来到这里，担任John和Bobby那个班的班主任已经有一年多了。而Loran也和她讲述了自己当上警察的经过。　　“其实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某天路过街口看到两个警官扑倒了个抢劫犯，给他戴上手铐，突然就想当警察。然后就去考了——Victor很反对，但我一直坚持后来他就妥协了。”Loran说，“对了，Victor也搬过来了，他打算和朋友开个酒吧，改天我们一起见见面吧。他看见你也会高兴的。”　　Jean笑得有点勉强：“我可不这么想。他一直不喜欢我，总觉得我会把你带坏。”　　“哦得了吧。”Loran难得有了开玩笑的欲望，“看你现在的样子，谁还想得到你是当年的‘凤凰女王’？”　　Jean笑着低下头，把一边头发别到耳后。　　“想想以前做的事情，真的觉得自己蠢透了。”她说。　　“每个人都有回首过去觉得自己蠢的时候。”Loran说，“但你现在看起来好极了。”　　“可你看上去不太好。”Jean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得你很疲劳。”　　“Well，你知道这种工作，偶尔会特别忙，其他时间我的状况还不错。”Loran拍拍她的肩膀，她看见Scott的车在大门口亮着灯，“快上车吧。早点休息。”　　Jean握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那，再联系。”她快速地取出一张便签写下了她的联络电话塞进Loran手里。　　Loran看着她上了车后座，然后Scott打方向盘开出警局大门。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末班公交车早就开走了，现在她得走到街口看看还能不能打到车回家。　　身侧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Darwin摇下车窗伸出头来：“你不是觉得这种时间我还会让拍档一个人回家吧？快上车！”　　Loran没发觉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