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侠卿这两天心情不错,小皇帝醒了,也不到处乱跑了,社会各界人士组成的侍卫队伍处于无事可做状态,他刘侠卿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只要他不死、不乱跑,怎么都行!”刘侠卿舒服地坐在榻上,一面伸出手去,漫不经心地抠着右脚掌上厚厚的老茧。
“叔父,叔父!”刘彪几乎是一头撞进门来,“叔父,我的新衣服呢?”
“什么新衣服?小兔崽子,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就这么瞎跑乱撞,一点礼数也不讲!”
“那还不是跟叔父你学的?我这是随根儿!”刘彪笑嘻嘻地不以为意。
刘侠卿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侄子,自小带在身边,跟自己亲儿子似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他。等他长到十五岁,就放在马厩里做了马头,管着上百号马吏。
刘彪恃宠而娇,在叔叔面前从来是撒泼放赖,无所不用其极。他涎着脸凑到刘侠卿面前,说道:“叔父,你看,你看看我身上!”
“你身上咋了?你又不是婆娘,有啥好看的?老子不看!”
“看我这衣服啊,都旧成啥样儿了!”
“一个补丁也没有。这不挺好吗?小兔崽子,这衣服还嫌旧,你还想咋地,还想穿龙袍啊!”
赤眉军都是穷苦的流民,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衣服?军中大半人都是衣着破烂,补丁摞着补丁,偶尔有些掳掠,也大都换了吃的,懒得在衣着上花钱。
刘彪这一身明显是从哪儿抢来的,蓝色的丝袍至少有八成新,只是稍稍大了一点。他这个打扮,放在人群里已算得上相当光鲜了。
“叔父,我给你捶捶腿?”刘彪殷勤地伺候着,一边觑着刘侠卿的脸色,“那个,你不是做了好几套新衣服吗?”
刘侠卿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斥道:“小兔崽子,怪不得来我这儿溜须拍马,原来惦记着这个!那是给陛下做的,你别想了!”
“什么陛下,不过是个牛吏!见了叔父你还不是照样磕头?”刘彪揉着被敲痛的额头,龇牙咧嘴地道。
“那是盆子这孩子老实,他的头我可不敢受,丞相说了,要讲礼数,君臣有别。别说是你叔父我,就是丞相见了他也得趴地上磕头。”
“嗤,把他能的不就是个放牛的小子吗?傻乎乎的,胆子小得很!有啥可怕的,上个月我还揍过他呢!”刘彪满脸的不服气。
刘侠卿虽然心里也不拿这皇帝当回事,可还是绷起脸教训刘彪:“别瞎说!丞相的话错不了,他可是能看状子的人,有学问着哩!你以后不许再揍盆子,也不能再乱叫什么牛吏、小盆子,要叫陛下,要行礼,记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叔父,那几套新衣服盆子,哦,陛下不是不穿嘛,放着也是糟践东西,不如给我吧!”
“小兔崽子,胃口倒是大,还真想穿龙袍。”刘侠卿嘴上斥责着,脸上却带了笑意,其实他也有这个意思。他为皇帝准备了几套光鲜衣服,可小皇帝就是不穿,平时就穿着放牛时的短褐,谁说也不听,那衣服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便宜了这个侄子呢!
虽然他借着给皇帝做新衣的由头要了很多新布,都满满地堆在宫内的库房里,可在那个年代,布是可以当钱用的硬通货,让他再给侄子做两套,刘侠卿还有些舍不得。有现成的何必另做呢?
刘彪比皇帝大了两岁,但刘盆子出身侯府,小时营养足,长得高大健壮,比刘彪矮不了多少。古代也没什么紧身衣,都是宽松款,大点小点也不太看得出来。
“一会儿我再去问问牛吏,哦不,是问问陛下,他要是还不要,就便宜你小子了。”刘侠卿瞄了侄子两眼,点了点头,“嗯,大小应该还行。”
刘彪听了这话,知道叔父是同意了,顿时乐得一蹦多高,猴急地拿衣服来试穿,都是崭崭新的面料,穿上去别提多精神。
“二妮见了肯定喜欢,说不定能让我亲亲抱抱蹭一蹭呢!”刘彪想到那个面庞红通通的姑娘,更加心痒难耐。
“赶紧给我脱下来!别弄脏了,得盆子说不要了才能给你还有,我让你预备的车马,都备好了没有?”刘侠卿问。
“早就备好了,四匹白马,大红车子,特别威风!反正盆子也不坐,不如叔父你就坐了吧!”
“不行,不行,要是让丞相看着,还不扒了我的皮!我告诉你,凡事不能太出头,知道不?这是老子半辈子才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