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铺开一张白纸,白纸的底边齐齐的对准桌子边缘,拿着铅笔写下了117.346.42.5,这是上次出现在论坛里的坐标。
这组数值虽然是随机生成的,但坐标代表地点,加密数据库里至少要了解江源市有多少个夜场,他们选择坐标的时候一定有某种选择性。如果能得到以前所有坐标进行解析,可能会找出目标场所,但论坛所有的交易活动已经在许时良案子开始的时候终止了。
坐标点不可能由单一直线组成,横纵交叉才能形成方位,117和346应该是一组对应方位,42.5代表另外一种信息,但这个坐标点区别于地理坐标拾取,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反推找出算法或其他信息。
戚白两只手横捏着笔,无意识的思考了一会,觉得房间里有点暗,于是把窗帘拉开。
外面的阳光不错,因为是秋天带了点昏黄的滤镜,树影洒在地上有点淡,看上去就很凉爽,这小区的绿化带做的不错,因为是周末所以比平时人多一些,还有人在外面遛狗。
戚白住三层,第一眼吸引他的不是那些遛狗的人,而是一棵树,或者说裴临爬树……
因为休息日的关系,裴临只穿了件蓝色卫衣,领口松泛,露出脖子下往肩膀延伸的骨线,没到什么都能看见的地步,恰好能看出匀称的肩膀。他身材高挑,抱着树往上一窜,像只丛林里跑出来的大型动物,耳朵上还别着只没来得及抽的烟。
裴临钻进树杈里,乱七八糟的伸手一捞,不知道从哪根杈上捏出一只小奶猫。
小奶猫还没裴临巴掌大,毛一缕一缕球成团,浑身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颜色,可能是受了伤,前爪一直吊着不肯落地,幸好警察叔叔有耐心,点了根烟,托在掌心里等它自己站起来。
裴临这人有点讨厌,薅着奶猫脖子把人家举起来,好奇的看了会,然后朝着奶猫的蛋蛋弹了一下:“当街耍流氓啊宝贝。”
他长腿从树上耷拉下来,把路过遛狗的大妈下了一跳:“哎呦小伙子,你怎么好端端的爬树上去啦,可吓死我喽。”
金毛抬着前蹄嚎了两嗓子,居然开始抬腿尿尿,裴临手里的奶猫吓得瑟瑟发抖。
裴临不乐意了:“大妈,您能把您这犬挪挪吗,随地大小便也不管管,我这猫胆小的都不敢下树了。”
“哎,我看你爬树危险好不啦,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的,噢,什么叫随地大小便。”大妈撅着屁股对旁边点了好几下:“管管它还遛什么狗喽,你不是也随便爬树的呀。”
大妈的嘴像是开过光,牵着狗绳,满脸是自己儿子被人无辜辱骂的‘冤枉’,裴临从来都不是苦口婆心劝说人民群众的那卦警察,忍了几分钟,有点受不了唠叨。
他弹弹烟灰,那架势活像个踩在铁王座上的乔佛里,他学着大妈的语气拍拍手:“你说的对的呀。”
随后把证件一亮,阴恻恻的看着大妈:“养犬条例知道不啦,江源市禁止个人饲养大型犬知道不啦,你要被投诉了知道不啦?”
“……”
戚白透过窗子,看到阳光搭在裴临好看的肤色上,他额前的碎发被拨开,露出懒洋洋不讲道理的表情,纸上已经画了一幅素描。
他只画过嫌疑人手居然也能描出一个警察来,男人散漫的笑容跃然纸上,然后随手写下了另一组维吉尼亚密码。
【Xrupbutgigm-zprkwifewb□□ftiz,】
【PrlrieaevomqPtwwtbv□□d】
【RliybvckbzIogeplu\"fsiiqmng】
【Xrupbutxqrmehr□□nfilmcwft.】
于我,穴居人攫取了先知,
佩戴花环的阿波罗神
向亚伯拉罕的聋耳唱叹歌吟。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裴临带着奶猫开车到宠物医院,洗了澡,做了除虫和疫苗,发现这居然是个干干净净没杂毛的白毛,原本打算留在宠物店,没想到小姑娘摆摆手,表示宠物店里不收流浪猫。
裴队这辈子如果有什么是绝对做不到的,那大概是平平安安养大一个宠物吧,他捏着猫在邻居家徘徊了一个下午,有点发愁。
所以戚白一打开门就看到坐在台阶上的刑侦队长,手里捏了个洗干净的白猫,眼巴巴的盯着他,然后神色冷淡的关了门。
“哎!等等等等,你别关门啊!”裴临把猫揣进卫衣肚兜,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了戚白的门上:“有事求你帮忙,救命!”
戚白拒绝,明明白白的指了一条去宠物医院的路给他,裴临很不要脸的把自己腿塞进人家门缝,打死也不肯走。
“不是,你有点爱心啊朋友,这猫才多大,养一养也是为你好啊,真的,你看一眼。”
“为我好?”戚白被他死缠烂打的精神惊愕了:“你这是道德绑架。”
“你还不信啊,你看你衣服都按颜色深浅挂,桌子上的纸跟用尺子量过似的,你病的很严重啊!这猫帮你治病,以后衣服随手拿,袜子反复穿,吃饭在床上,幸福向人间!”
戚白额头青筋一跳,差点把他踹出去。
裴临正笑嘻嘻的满嘴跑火车,忽然腹部一热,紧接着□□也是一热,他脸色空白的低下头,戚白也跟着看过去,沉默了好几秒,淡淡提醒道:“你裤/裆湿了。”
他一捂裆,说了句高航经典语录:“卧槽”
奶猫从裴临兜里叭叽跳下来,嫌弃的抖了抖晶莹的后腿,仰头微笑:“喵~”
许时良的案子告一段落,裴临也能抽出时间想点别的事。
戚白受伤那天的下班路线是从市局上了高速,他没有特意绕过摄像头,所以车牌被高架摄像头拍的清清楚楚,他当天把车停在了相隔两个街区的巷子里。
交通部的同事能查到路线图,但他只问了大概访问,买猫粮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现场,当天有雨,又隔了好几天,现场打斗的痕迹几乎看不见了。
不过按照狙击来猜,裴临很快锁定了楼体的方位,顺利找到了十三层。
破碎的木板,乱丢的铁棍和木棍,现场明显被人仓促清理过,虽然用的时间不多但很专业,关键证据都被抹的干干净净。
高航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别人打游戏,键盘打的啪啪响,百忙之中按了接听:“歪?谁啊说话说话!哎呦我去,补刀啊,输出都打出来了为什么不补刀。”
裴临:“是我,你和小叶发现我手机被追踪的那天,戚白是不是也在。”
“啊?”高航反应不及时的愣了一下:“裴哥你都知道了,害,戚大佬不是不让我们说嘛。”
裴临回去之前绕了趟市局,手里抱着工具箱和一堆猫粮,他一进来就看到戚白在厨房烧热水,刚刚才撒了他一身尿的猫崽子扒着他的裤腿不撒手。
戚白提着自己裤腰,如果非得给他的脸找出一个形容词,那就是‘莫挨老子’。
“把你的手机还有车钥匙给我。”裴临将猫粮往地下一扔,打开工具箱。
戚白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裴临捏着小盒子晃了晃:“定位追踪器,你手机上的反追踪系统都是代码级别,容易被人识别,这两个带有JPR技术的防水芯片,耐高温,很难被人为破坏,追踪起来很困难。”
戚白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完全忽略了顺着他大腿往上爬的奶猫,淡淡道:“我不需要。”
裴临扯了扯手套边缘,拿起类似钟表钟表专用的放大镜在眼前对焦,一点也不客气的笑了:“不需要也可以,还是你更喜欢让我跟着你,免得下次再突然去爬个十三楼?”
裴临用食指敲敲:“装芯片还是出门跟我报备,你选一个。”
戚白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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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公大的学生来说,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课堂与食堂的间距。
裴临有多长时间休过周末,就差不多有多长时间没回过母校,很多一线警察退役后都选择当老师,比如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