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的这一个月,柳溪一点也不快乐。
屈指可数的几次约会,他要么让她干等着,要么直接放她鸽子,向来都是她找他,他看情况搭理,她不找他,绝对也不会主动找她。
她曾经埋怨过,他却认为她不不够体贴,他觉得约会随时都可以,但现在他必须以毕业论文为重,可她怎么就不体贴了?她一直做什么事都替他着想,不过是小小抱怨一声,他却认为她无理取闹。
那时,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在心里为岑墨开脱,觉得自己是理解他的。
因为岑墨出生在高知家庭,从小就被管得严,因此养成了他严于律己的性格,以及完全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
男生原本应该比女生懂事的晚,可是在柳溪只会玩的年龄里,他已经能规规矩矩坐在课桌前做上一小时的作业了。
他从初中开始,就能把自己的日程规划细致到分钟,而他就好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天按照既定的规定执行任务。
柳溪见过许许多多的学霸,但从没见过自律到这种程度的学霸。
她佩服他这样的定力,却也憎恨他这样的无情。
现在她清醒了,深知这些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就是个典型的利己主义,从来都只考虑自己,没为她考虑过什么,只是为了不让导师担心,他就当着别人面否认她的身份,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一次站在她的处境思考一下,更没问过她的意见。
而当他知道她被人笑话时,仍旧无动于衷,甚至把裴佳带到她面前来,在她伤口上撒盐。
为什么牺牲的总是她?
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不在乎她的感受,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考虑问题。
如果她无法成为那个让他失去理智的人,那就注定要受这份委屈了。
这件事上,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错,只是他的心在学业上,而她的心在他身上,他们不合适。
柳溪苦涩地笑道,“岑墨哥,我累了。”
总是她一个人在付出,还得不到回应,实在太累了,原本她还能凭着一头热而坚持下去,然而今天被岑母一声“妹妹”以及岑父对裴佳的态度刺伤了。
如今就连“岑墨哥”这称呼都变得无比讽刺,是啊,她不都一直叫他哥吗?
他又为什么不能当她妹妹看呢?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好歹被很多人追求过,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她是能感觉到的,是她一直把他习惯对她的好,当做是喜欢,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也该清醒了。
在她还没完全消磨掉所有喜欢之前,及时止损,他还能在自己心里保留美好印象,还会是她一直景仰的男神,她不想等若干年后回忆起一个自己曾经喜欢了十几年的男生,只剩下满满怨念与指责。
也再说两家关系摆在那,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注定不能闹得太难看。
柳溪努力堆起一个轻松的笑脸,“我们分手吧。”
空旷无尽的黑夜,最容易让人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并且将一些细节放大,即便再理智的脑子,也会在这一刻变得恍惚,而意志薄弱的人将会陷入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从而做出冲动的行为。
柳溪以前不相信这个道理,但现在却言中了。
这一刻的冲动,让她做出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她也佩服自己有这样的勇气,能笑着与他说出这样的话。
更可怕的是,一旦开了口,就会变得无比轻松。
岑墨静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说出分手的话,淡琥珀色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他的表情能做到波澜不惊,然而他的内心做不到无动于衷。
尤其看见她笑着与他说话的模样,比哭哭啼啼更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沉声道:“我爸妈知道我们在交往。”
他又补充道:“我刚刚告诉他们了。”
就在柳溪去上卫生间那段时间,岑父突然向他发难,“听老裴说你那天带了个女孩回宿舍过夜?”
岑墨没说话,默认了下来。
岑父气得脸色铁青,当即指着岑墨骂道:“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不知检点的儿子!都和你说了,裴教授与我是故交,结果你倒好,和人家女儿第一天见面,就当着她的面,把别的女孩往家里带,像什么话!还好裴佳还愿意来吃这顿饭,不然你让我老脸让哪里搁!”
岑母也惊呆了,很难想象儿子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你带谁回家了?柳溪?”
岑墨低垂着目光,是认错的姿态,但声音却是沉稳镇定的,“我们在交往。”
发怒到一半的岑父表情顿住了。
岑母懊悔地感叹了一声,“早知道刚刚不多嘴了。”
她与岑父恰恰相反,倒是很支持二人在一起,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看得出自己儿子什么态度,这不是怕自己儿子耽误人家,刚刚还特意改一下称呼,她相信以柳溪的机灵,肯定听出了她的用意,哪知道弄巧成拙了。
岑父眉头紧皱,“胡闹!”
他呵斥道:“现在什么时期?你还有心思谈恋爱?项目结束了?毕业论文发表了?拿了多少影响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