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珠额角沁出一层薄汗,有些微的语塞。
他怕是忘记了,自己和他们没啥两样。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终是面上有山鬼状刺青的大汉率先起了头,“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言罢,他从腰间取下钱袋,豪气地往桌上拍出一锭银子。
转而向璇珠和阮善雅拱手道:“阮姑娘,这里是弟兄们这一顿的酒钱小弟放这了!”
几人拍下银子,便逃似的匆匆忙忙地走了。
光头梁哥一霎堆起了满面的笑容,细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招呼着身后的小厮把手里的东西呈上。
望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姑侄两人皆是一头雾水。
一个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堆到桌上,很快堆得都有半人高了,璇珠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阮姑娘,往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呐,有怪莫怪啊!”
一直未说上话的宁六爷这才拱手笑道。
言罢,不等璇珠开口,宁六爷就唤来了身旁的小厮,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转而又面向她:“我听闻姑娘这客栈缺人手啊,以表诚意,我手下这些弟兄可上门替姑娘家做活!工钱无所谓,只要管吃就行啊。”
“不必,东西带走吧,此事我这小侄女可做不了主,得等大嫂和我大哥回来再做商榷。”阮善雅甚感头疼,连着开口赶人。
可这他们亦不恼,也是那样笑着,还说了一堆叫人尬得脚趾抓地的吉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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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六爷那伙人才刚走不足半个时辰,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牌,璇珠陷入了沉思。
今儿混子们突然的转变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细细一想,他们好似有点怕这个玉牌,两回都是见了玉牌面色骤变。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顾忌这玉牌的主人。
忽的,有个大胆的想法。
一回两回是巧合。
再试一次,只需要再确认一次。
璇珠敛回思绪,放眼望向正厅的云云食客中。
按理来说,客栈应当天天不乏那些占便宜吃霸王餐的人。
尤其是江秀娘不在的情况下,占便宜就更容易了。
璇珠从柜台出来,拉过端着茶水过路的阿明:“今天可有人占便宜吃霸王餐什么的?”
她一对清眸循着厅堂中转了圈,目光落在了混于食客之中贼眉鼠眼的几个人身上。阿明正要摇头,璇珠就先一步在这之前捕捉到了混在其中的混子的动机。
六人吃饱喝足正叼着根牙签,其中一个刀疤脸猛地一拍桌子,冲着柜台的方向吼:“老板呢!给老子出来!”
璇珠将挡路的阿明拨向一边。
急切地想要印证一点,她心情倒有几分愉悦。
脚步欢快往其步近,并冲其展露出一个标准的营业笑容,语调轻软:“几位客官好呀,老板不在呀,这现在由我说了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几位客官的吗?”
搞什么名堂?
六人交换了个眼色,那刀疤脸又一掌拍到桌上,砰一声惹得桌上的茶盏都颤了颤,周遭食客闻声朝其瞩目,见是几个市井混混又急忙低下头佯装没瞧见。
刀疤脸凶目一凝,冷哼了声,咬牙斥道:“你们这客栈的东西不干净!吃了肚子疼!”
偏偏璇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围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把手,望向刀疤脸,语调依旧轻柔:“那客官想怎么样呢。”
几个人压根不是好说话的主,蛮横又凶恶,刀疤脸大掌依旧用力拍着桌面。几乎要将木桌都拍散架了,桌上的碗碟摇晃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你们客栈害我们吃坏了肚子,自然是要赔偿!这还要我教你吗?”
妈惹,太可怕了。
随着刀疤脸的动作璇珠心头一跳,双腿有些打颤,甚至想打退堂鼓了。
可事情开了个头如今也不能悔,且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印证玉牌的作用么?藏于袖下的手狠狠掐了把大腿,为自己壮了个胆,“不好意思,客官生龙活虎的,没看出来呢。”
“死丫头,那你的意思是不赔?”
“是呢,客官还好好的不能赔偿哦。”
璇珠的态度成功激怒了刀疤脸,她的语调和这笑容激得几人心中怒火升腾,既然不赔偿那便叫他们损失也好。
刀疤脸闷哼一声,腾地站起搬起木长凳就要砸。
璇珠眸光一闪,她看好了时机。
她低眉敛目往后一退,假装不小心撞向身后的方桌。身子还夸张的旋了一圈,于几人瞧不见的地方迅速弄掉揣在腰间的玉牌,看似不经意的,玉牌飞向混子的方向,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六人面前。
那双乌眸闪过一丝惧色,黛眉一皱。
就那般矫揉做作的,掐着兰花指迈着小碎步跑了回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身去捡玉牌,还一边出口抱怨:“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万一弄坏了未来夫君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