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傅,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受邀来参加他寿诞的都是些文雅子弟。
叶初献上自己准备的寿礼,三支狼毫笔,产自北疆,千金难求。
文人最稀罕这些,笔墨纸砚,越是难得,越是珍贵,胜过金银珠宝,太傅亲自接过,嘱咐下人拿去书房放好。
陆无寒送给太傅的是自己手抄的诗经,太子亲笔,这番举动,对师长的敬爱之心,皆在笔墨上。
太傅笑的红光满面,连饮三盏酒,所有人便知道,太子殿下的贺礼是太傅最喜欢的。
寿宴以太傅大人不胜酒力结束,几近申时,不少学子相约陆无寒,一同去仕林苑吟诗作画,被陆无寒婉拒。
陆无寒站在东宫的马车上与叶初作别:“初初,我回去了,下次见!”
叶初微笑着,欠身恭送陆无寒,“子衿哥哥,下次见!”
陆无寒笑着坐进车里,张生对叶初拱了拱手,掩好帘子,马车就起步往皇宫而去。
离开了太傅府所在的大街,陆无寒突然喊了一声:“停下!”
秋风勒住缰绳,恭声询问:“殿下有何吩咐?”
陆无寒冷淡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赶马车置于拐角处,半盏茶后,去往朱雀大街。”
秋风依言照办,驾着马车走到一处人少拐角后停下,待到半盏茶的功夫,秋风一抖缰绳,马儿抬步前往朱雀大街。
王公府邸,都在朱雀大街,离皇宫最近,最安全,街上行人也最少。
马车停在护国公府的后门巷子里,陆无寒跳下马车,沿着墙壁走向正门的方向,张生和秋风面面相觑,悄声的跟在陆无寒身后。
巷子口,陆无寒停下脚步,躲在一个大水缸的后面,张生和秋风马上跟着贴在后面。
阳光照不进巷子,外面的人无法看清巷子里的情形,护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巷子外面的路上,端王府的马车也在。
叶初与端王相对而立,小声的絮语,陆无寒只能看到,听不见说的什么。
不一会儿,就见叶初红着脸娇羞的扯了扯端王的衣襟,依偎在端王的胸口,短暂的拥抱了一下,马上分开。
做出如此大胆羞人的事情,叶初和端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最后各自回到马车上,两辆马车分开,背道而驰。
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扣在了陆无寒的头上,直到回到东宫,张生都不敢跟陆无寒说话。
陆无寒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走进书房,不一会儿就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张公公赶过来,看到束着手脚站在书房外的张生和秋风,小声的询问张生:“殿下这是怎么了?”
张生如实回答:“殿下看到叶小娘子和端王抱在了一起。”
“什么!”张公公声音又尖又细,差点就破了音,好在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质问张生:“这怎么能行?那可是与殿下定有婚约的,她怎么能和端王在一起?”
张生一脸为难,看了看秋风,“我与秋风跟着殿下,也亲眼看到了。”
张公公顿时哭丧着脸,嘴里不停道:“哎哟,这是什么事哟?可苦了太子殿下了!”
冬儿作为婢女,也跟着站在书房外,等到里面消停后,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陆无寒有动静。
冬儿收到张公公的示意,上前敲了敲门,“殿下,可需要奴婢服侍?”
没有回答,冬儿只好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
张公公上前,轻轻的推开门,就看到满地的狼藉,花瓶碎片、笔墨纸砚还有典籍,散落一地。
而陆无寒,则是伏在软榻上睡着了,冬儿很自觉的转身离开,去拿毛毯。
张公公走近,佝偻着身子,端详陆无寒的脸,眼角的水渍让张公公心头猛地一跳,夭寿了,太子殿下居然伤心的哭了!
嘱咐张生看着陆无寒,张公公一路颠着小碎步,跑到了皇帝那里,将陆无寒今天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转述给了皇帝。
皇帝本来静心批阅奏折,听闻张公公说完,节奏乱了。
九五之尊的言语,自带威严,“子衿当真是哭了?”
张公公一直弯着腰,头都不敢抬,听到皇帝的问话,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老实回答:“老奴确实看见太子殿下,眼角有泪水。”
皇帝呼吸一沉,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淡然开口:“朕知晓了,你回去好生伺候,砸碎的物件添上,没有的跟黄公提。”
张公公点头哈腰的告退了,他只是转达事实而已,皇帝还是疼爱太子殿下的,每次太子殿下耍脾气砸坏东西,不管多么贵重,皇帝都会补上。
不管太子殿下是做戏,还是真的难过,张公公自会,和陆无寒配合的天衣无缝,为了稳固陆无寒的地位,张公公是很忠心的。
哪怕陆无寒不值得叶初托付终身,张公公作为老宦官,他也只是为叶初感叹一下,还是本本分分的伺候好陆无寒,才是他的首要大事。
御书房内,张公公走后,皇帝叹了一口气,一旁拿着拂尘的王公公体贴的凑上去,给皇帝捏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