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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叶嘉芙今日练字比平时练得更久。她最近心浮气躁,连写了几日都觉得不满意,所以今日决定沉下心好好练字。    叶嘉岚踩着点过来找她,发现她还没有写完,便在一旁安静地翻看她之前练的字。    叶嘉芙最近找她找得越加勤快了,有人在旁边会让她觉得不自在,渐渐地她心里不愿意敷衍叶嘉岚了了,好几次想拉下脸来请叶嘉岚不要在她做功课的时候过来。可是叶嘉岚平时来了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干自己的事情,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嘉芙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过了大该半个时辰她才搁笔,叶嘉岚照例上前夸了夸她。然后叶嘉岚拿出了两张纸,不好意思地递给她。    叶嘉芙疑惑地接过来,发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临摹的是《三字经》。这写字之人一看就是刚开始练字,字写得歪歪扭扭,别说神了,形都没有。    叶嘉芙抬头惊讶地问道:“大姐,这是你写的?”    叶嘉岚点点头,咬着唇不好意思道:“我写得太丑了是不是……”    叶嘉芙不忍打击她,便安慰道:“怎么会?大姐你刚练字,写得比我当初刚开始写得好多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天天被我娘罚,要是不写好那天就没有糖糕吃。我娘可真狠心,说不给吃就不给吃,我那时候多少天没吃到糖糕了。不过好在我娘不让我吃那么多糖,否则我就得像庆哥儿一样天天闹牙疼。”    回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叶嘉芙忍不住笑了。叶朝庆、叶朝岳两兄弟最近也开始练字了,刘氏还是用当年的老办法。叶朝庆爱吃甜的,所以练字的时候格外认真,刘氏几乎每天都会奖励他一块糖糕。谁知道叶朝庆前段时间吃太多糖闹牙疼,整日里哭得都在地上打滚,吓得刘氏从此之后戒了他的糖。    叶嘉岚也被她逗笑了,语带羡慕道:“你有婶婶亲自教导,真好。”    叶嘉芙没接话,而是给了叶嘉岚一些临摹的建议并鼓励她接着练。    没过多久叶嘉芙就后悔当日她的多嘴了,从那天起,叶嘉岚几乎每天都雷打不动地过来找她,有时候是临摹了几页大字让她点评,有时候是画了一幅画等。    叶嘉芙身为叶嘉岚的妹妹,虽说学习这种事应不耻下问,倒不是她藏私不肯教她,可是她自己也是个初学者呀?让她给一些建议还行,点评这种事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大概过了半个月,叶嘉芙忍不住了,她主动找到刘氏说起这事。    刘氏听后摸了摸叶嘉芙的头,告诉她以后若是叶嘉岚那再来便直接推给刘氏。    叶嘉芙惊讶道:“可以吗娘?”    刘氏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教你一个是教,再多她一个也是教,无妨。”    “可是您还要教庆哥儿他们呀?”叶嘉芙有点心疼自家娘亲,叶朝庆他们俩年纪小刚启蒙,刘氏难免会上心一些,所以现在刘氏对她都是点拨为主,自己领悟。    如果刘氏还要教叶嘉岚,那叶嘉岚作为一个毫无基础的人,还得刘氏细心教导才能入门。这样的话,那刘氏的担子未免太重。    刘氏便把话挑明开来:“其实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我教她,只是她不好意思开口说,便拿你来做梯子。她知道你耐性有限,要么你开口赶人,要么你就回来找我。但是她也知道你是不会直接赶她走的,这样我把事情从你那里揽过来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叶嘉芙还是不解道:“可是娘,为什么她就知道你一定会把这事揽下来呢?那万一我让你帮我赶她走呢。”    刘氏反问道:“你会吗?”    叶嘉芙突然醒悟过来,她不会、刘氏也不会开口赶人的。因为这顶多就是两姐妹互学互助,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桩美谈。可是如果叶嘉芙赶人的事情传出去了,外面只会觉得三房没有容人肚量,连自家姐妹都不肯帮衬。    叶嘉芙这才知道她敬重的堂姐竟对她耍了个心眼,顿时有点不忿,想去找叶嘉岚理论。    刘氏却制止她道:“此事她虽然做的不地道,但是你姐姐也是一片好学之心。她知道我与你二伯娘素来有些龃龉,怕托她开口我会拒绝,便想着从你身上下手,让我主动出面揽下这活。其实就算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她的。你看看你最近写字虚浮无力,显然心不在此。若我还不出面,只怕最后你要被她拖累,前功尽弃。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我儿身上耍心眼。有一份七巧玲珑心是好事,但是应当用在正道之上。芙姐儿,这是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叶嘉芙自觉给娘亲惹了麻烦,低头乖乖听训。    第二日叶嘉岚再来找叶嘉芙的时候,刘氏正好也在这里。    刘氏看到叶嘉岚手上拿着一幅画,便主动说拿给她看一下。刘氏看了几眼便知道她天分一般,勤勉有余,只是功利性太强,并非把心思全用在学习上,反而是觉得把学习琴棋书画作为一个跳板。    刘氏心里对叶嘉岚有数了,便中肯地点评了一下,叶嘉岚趁机打蛇随上棍提出可否拜她为师。    刘氏沉吟了片刻,先是拒绝了她。随后刘氏又道叶嘉岚可以随时过去找她,一家子人不在意这些虚礼,她怎么教叶嘉芙的便会怎么教她。    叶嘉岚显然被这大起大落砸蒙了,但是知道她最终的目的了还是忍不住喜上眉梢,又哪会管她是不是拜师呢?只要刘氏肯指点她就好。    从此以后,叶嘉岚便每日开始学着叶嘉芙在自己房里做功课,然后到叶嘉芙的房里去找她,两人一块去刘氏房里把课业给她过目。    大家都不懂叶嘉岚怎么突然转了性,还以为是那次于秀才的事给她的打击太大,让她开始学习这些琴棋书画了。    刘氏主动要教她,李氏和小李氏都乐见其成,小李氏甚至还想把叶嘉茜也送过去让刘氏教。    可是叶嘉茜看着自家姐姐天天闷在房里写写画画,好久都没陪她出去玩了,如果也要她这样子,那又有什么快活可言。所以小李氏一提她就直接拒绝了,但她不愿意小李氏也不能强押着她去,气得小李氏点着她的脑袋骂她蠢货。叶嘉茜被她骂得反逆之心更重,说什么都不去。    谢氏当然也不会无动于衷,可是叶嘉怡对此好像没什么兴趣,谢氏权当她小孩心性玩心重,没像小李氏一样逼她非学不可。    这日,叶嘉怡到二房去找叶嘉茜,结果房门是开着的,但是叶嘉岚和叶嘉茜都不在。她见四下无人,便悄悄溜了进去。    小李氏为了方便叶嘉岚练字,专门在房里给她添了一张小书桌。    叶嘉怡来到书桌旁,桌上摆着一叠纸。有的纸上写了字,有的还是空白的。她随意翻了一下,纸摸起来比她大哥平日用的还好。翻着翻着,她突然顿住了,有一页纸上,写得满满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刘兆。    因为叶朝阳是他们这一辈兄弟中唯一一个在佘山学院读书的人,又很疼爱他这个最小的妹妹,所以叶嘉怡能自由出入他的书房,耳濡目染之下也是认识几个字的,只是她没有跟别人提过。    前段时间刘兆在叶家住的时候,刘兆曾与叶朝阳吟诗作对、讨论课业,因此留下了几篇诗文在叶家。叶朝阳自诩文采不如他,因此有段时间天天捧着那几篇诗文翻来覆去地念,她瞧得多了,便也认识了刘兆的名字。    只是,叶嘉岚写他的名字做什么?想到那日叶嘉岚离家出走被刘兆带回来,虽然长辈们不会和她细说,但是看着叶嘉岚狼狈的样子,她隐约猜到大概像是戏文里写的那样刘兆对她英雄救美。大概自那时起叶嘉岚就对刘兆有意了吧。    怪不得于家的亲事告吹后叶嘉岚反而比之前轻松很多,怪不得叶嘉岚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学这些无用之物。    原来她想嫁进刘家。    窥到他人秘密的叶嘉怡整个人兴奋不已。因为中秋时叶嘉芙的那个玉镯,叶嘉岚和叶嘉茜这段时间来渐渐地疏远了她,让她苦闷不已。    只怪那个玉镯太好看她太想要了,如果她不开口,不知道下次刘家还会不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了,她一时心急了点露了马脚。    既然这次让她知道了叶嘉岚的秘密,那么她便可以在其中推波助澜一番。    二婶娘和三婶娘素来有龃龉,三婶娘必然不想见到叶嘉岚嫁给自家侄儿,如果让三婶娘知道二房和叶嘉岚的目的,到时候二房和三房会不会闹起来?    自小她就看得清,虽说叶家日后要靠大房来撑门户,可是大房除了一个会读书的叶朝阳外,在叶家几乎毫无地位。小李氏是李氏最疼爱的内侄女,听谢氏讲本是李氏要把她定给大房的叶广仁做媳妇的,可叶宏昌却强硬地定下了谢氏。李氏当年对于这个突然横插进来的谢氏多有不满,给了多年冷眼,连带着对大房的孩子也是淡淡的。后来还是因为叶朝阳有出息,李氏才对谢氏好了一些。可是李氏对二房很是偏爱,从她大哥用的纸还不如叶嘉岚的便可以窥见一斑。    如果因为叶嘉岚的事情能让二、三房不合,那么家里必然生乱,到时候他们大房的地位才能提高,她也不必天天跟在叶嘉岚姐妹后面伏低做小。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叶嘉怡便想到了许多,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赶紧溜了出去,仗着自己身量娇小没让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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