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不敢对闵幼株用强,眼看着她和贴身丫鬟进了偏殿,过不多久还拿了包袱出来。内卫着急的额头都冒了汗。就在闵幼株带着绿枝一干人要踏出偏殿时,副统领赶了过来。 副统领先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接着才抱拳道:“让闵小姐受惊了。只是小姐要走,怎么也得跟国师大人打声招呼才对......” “哼!”闵幼株故意做出刁蛮的样子道:“你们国师府好不要脸。先派小童来行刺我,接着更是拖延时间不让我走。你们意欲为何?莫非真当我好欺负不成。我纵然只是庶女,也是裕国公府的千金,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说罢一甩袖绕过副统领就要往碧波湖那走。 副统领皱着眉没有去追。旁边的内卫见了便着急的道:“闵小姐若真走了,国师大人肯定会怪责我们的。” “她走不了。别忘了碧波湖上的那叶扁舟,需要特殊的方法驱动。”副统领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笃定。内卫略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却不想闵幼株的身后还有一清。 一清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副统领一愣,接着抓过旁边的内卫道:“她是谁!不是说小童们死的只剩下一个男童了吗?” “大人......这,我也不知。”副统领一把推开内卫,急忙就要跑过去。 然而他终究晚了一步,此时的闵幼株她们已经坐到了扁舟上。一清任长发遮住面容,只是手上掐着法诀,口里念念有词。不过一会儿,扁舟竟真的微微动了起来...... 绿枝有些激动的拉过青竹道:“动了动了!”青竹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才将手臂从绿枝的手中抽出。闵幼株瞥了一眼他们,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能赶在流月回来之前出国师府,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与扁舟上的轻松氛围不同,副统领和内卫们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其中一位内卫有些不甘心的道:“小童又死了四个,这位闵小姐再走了......国师大人回来,我们的性命恐怕都......” 副统领自然熟悉流月的脾气,他怔怔的看着越行越远的扁舟,咬了咬牙,竟疯了一样的冲向了碧波湖! “副统领!” “副统领这是要干什么?人力哪能渡得了碧波湖。” 内卫们窃窃私语,其中有一个人灵光一闪,突然道:“副统领不是要渡碧波湖!你们还记不记得碧波湖上的那个机关。只要不是乘着那艘扁舟通过,波碧湖上就会升起......”剩下的他没有继续说,但内卫们的心中不禁同时想到了一个词:铜墙铁壁! 事实的确如那位内卫猜测的那样。副统领深知他这次差事办砸了,若连闵幼株都留不住,他是彻底无颜去见流月了。升起那道铜墙铁壁固然有些小题大做。但在此时的局面下,这无疑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想到这,副统领越发坚定了想法,他不顾一切的游向了湖中心。 闵幼株正皱眉看向那位副统领,却不想正操控着扁舟的一清突然抬起头道:“不好,他是要......”一清没来得及说出那几个字,便见原本风平浪静的碧波湖上,突然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一开始,闵幼株她们还没在意,但随着水浪逐渐变大,只听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当最后一波大浪翻涌而来时,闵幼株她们的扁舟被迫推向了浪花的制高点。接着又一阵水花漫过。水幕自湖底缓缓升起。就在扁舟中的几人瞪大双眼的功夫,水幕哗的一声退去,随之而起的是一面巨大的城墙! “小...小姐!这湖里怎么会冒出城墙!” 一清脸色难看的盯着那面十人高的城墙,缓缓道:“这不是城墙,这是国师府的机关。刚刚那位副统领不是要游过来追我们,而是要触发这个机关。” 闵幼株吃惊的抬起头道:“也就是说这碧波湖如果不用扁舟通行,就会触发这个机关?” “是......” “可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难道就棋差一招?”青竹不甘心的下了扁舟,便游到湖中心敲打起了这面城墙。然而他的手都敲肿了,这面城墙也没有一丝损坏。眼看着不远处的副统领就要游过来,闵幼株冷眼扫了过去。 “闵小姐,如今你走不了,不如先回殿内休息。想必过不久国师大人就能回来。”副统领一边费力的游着,一边靠向了闵幼株她们。 “大人打的好算盘,不惜为我一个小女子如此劳师动众!”闵幼株说着这话的功夫,副统领的手就要攀上扁舟的边缘。细长的双目微微眯起,闵幼株突然将手伸向了盘好的发髻上。 一头青丝泻下,副统领只觉得一道暗影闪过,接着手上便结结实实的刺入了一枚乌金针。右手吃痛,副统领被迫收回了手。闵幼株趁机道:“一清,继续往前!” “可是前面就是城墙了啊!没路了......”一清明亮的双眼头一次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人前,闵幼株望着那双眼睛,无比坚定的道:“我只知道,若不往前,我们才真的没路!” 一清的身子一抖,霍然想起了流月的手段。也许对闵幼株,流月会宽容一些,但对她!一清咬着唇,双手快速的掐起了法诀。扁舟竟直直的往城墙那撞了过去。 嘭—— 水花激起! 闵幼株双手攀向了那面城墙。触手所及的感觉非常冰冷,还有些滑腻。大约是长久埋入水中的关系,城墙上还有些碧绿的青苔。 “这机关,既然能升起来,肯定也有下去的方法。”闵幼株边说边敲击着墙面。一清和绿枝听了,也跟着敲敲打打了起来。青竹捂着通红的双手,对她们道:“我去水下看看,机关可能在下面也不一定!”闵幼株点了点头,青竹便掐起鼻子,灵巧的钻入了水中。 然而四人摸索了半天,直到青竹再次冒出水面,依然没有发现机关所在。眼看着副统领招呼岸边的内卫就要过来抓他们,闵幼株狠狠的将手砸向了城墙! 血,顺着墙延滴落在了湖面上。绿枝、一清和青竹都沉默了。闵幼株将头抵在城墙上,她突然有些怨那个建造出如此机关的延陵子华。 延陵子华啊,延陵子华......我幼时常听娘说起你惊才绝艳、慈悲为怀。但你可知道你的惊才绝艳如今却被后人用在这种地方。抵御外敌的机关城墙却用来困住我们四个普通百姓!何其可笑,何其悲哀!就好像你选的那个继任者。做下丧尽天良的事,却活的比任何人都好!没有人来揭穿他的真面目,没有人来制裁他!这就是你走之后,留给世人的慈悲吗? 手上的鲜血蜿蜿蜒蜒的滴入这湖水中,闵幼株望着这十人高的城墙,头一次陷入了绝望。她缓缓回过头。绿枝、一清和青竹都满脸祈求的看着她。可是她能怎么办?她抗衡不了这座高墙。 我为什么如此没用?说好的要向闵琨和廖氏讨回公道;说好的要将裕国公府彻底颠覆;可是如今不过是一座墙,就过不去了吗?闵幼株死死的咬住下唇。她抬起头,望着高墙上的碧蓝天空,眼里满满的是不甘和怨愤! 仇,还没报! 恶人,尚在逍遥! 我又如何能就此被困在这国师府中,去当一个无耻之徒的玩物! 鲜血不停地滴落在湖面上,副统领和内卫们已经渐渐围拢住了闵幼株她们。就在场面一边倒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泛起了黄色的光泽。 绿枝吃惊的叫了一声,闵幼株低头之际,便见那黄色的光泽慢慢汇聚成了一个点。当光点成型,它竟有意识的靠向了闵幼株。熟悉的共鸣感响起,闵幼株摊开手接住了那个光点。 这是一只浑身土黄色的多脚虫。它就这样静静的爬到闵幼株的手心,便一动不动了。但闵幼株的心里分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选择一个人。只要选择了他,你便能化险为夷。 “青竹!”青竹听到闵幼株的呼声,赶忙游上了扁舟。两人对视了一眼,闵幼株认真的看着青竹道:“你信不信我?” 青竹一怔,点头道:“我信小姐!” 闵幼株伸出手,将那只土黄色的蛊送到了青竹的耳边。一阵刺痛传来,青竹刚想要用手捂住耳朵,便觉得脚底热了起来。起先只是整个脚掌,接着热意慢慢延伸到了小腿、大腿、腰部、胸膛和双手。一阵刺啦声响起,青竹的全身冒起了白烟,他的肉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的膨胀,变得坚硬。 感觉到身体里传来的力量,青竹忍着全身的难受,像是在释放着什么,突然一拳轰向了那面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