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辉继续说:“我让你俩当同桌,是因为只有他那里还有空位。你如果觉得合不来,应该先告诉我。你当众换位置,考虑过白云间的感受吗?”
“他能有什么感受。难道他会想和我当同桌?”
“如果他想呢?你问过吗?”
黄河远:“……”
“与人相处,换位思考是必不可少的。”严辉笑了笑,“就像我试图理解你,我也希望你能多从老师和同学的角度出发,思考问题。”
“切……”黄河远戳了戳饭,闷声闷气地说,“你走开,我不想和你吃饭。”
严辉斯斯文文地挽了挽袖子,正准备走,却听黄河说又喊了他一声。
“喂,我要给我爸打电话。”
“超市里有电话卡。20块一张。”
什么年代了,还用电话卡打电话。黄河远倍感窒息,打算周末就去外面买一部手机。
吃完饭,黄河远在饭盒贴上“不要再送饭!”的便利贴,一路遮遮掩掩地将粉饭盒送去门卫室,出了门后他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眼前的广场很开阔,太阳照在地砖上亮得刺眼。没什么风,五星红旗丧气地耷拉着。三三两两的人有说有笑地路过旗杆,有的人去操场,有的人回教室,有的人去超市。
广场四通八达,黄河远却觉得自己无路可走,在树荫底下站了许久才回教室。
他太无聊了,准备听几节课打发时间,没想到一下午都没老师来上课,就严辉一直坐在讲台上。
“这个鬼学校,不用上课的吗?”黄河远转过去问俞飞。
俞飞摆了摆手,示意黄河远下课再说。
黄河远烦躁地转过去,心想至于么,连自修课都不敢说话,怂包。
下课后,俞飞才说:“刚开学,明天军训。要训七天,训完了才开始正式上课。”
黄河远:“……”居然还有军训!
“你是不是无聊啊?”俞飞说着,递给他两本英语笔记,“一本是语法本,还有一本是课堂笔记。你最好现在就抄起来,英语老师很凶的。”
英语老师名叫陈思柯,英语教研组组长。据俞飞所说,是个灭绝师太般的中年妇女,极其重视学生的英语笔记。高一的时候,不知多少学生因为笔记没认真抄的关系在走廊罚站。
“呵。”黄河远心中不屑,但还是接过了笔记。他非常讨厌写字,抄是不可能抄的,去打印店敷衍一下已经很给面子了。
“你住几零几?”黄河远问。
俞飞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507。”
晚上九点,严辉依次发了军训服,枯燥乏味的一天终于结束,黄河远去超市买了牛奶和零食。
牛奶给自己,零食给俞飞,还笔记的人情。他不喜欢欠人,别人给他点什么,一定要立马还清。自然,要是别人欠他,他也不会客气。
回到宿舍楼,黄河远拿着薯片推开了507的门。
打开门的瞬间,宿舍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黄河远抬眼张望,大部分的人都上床了,下面只有一个人,正裸着上身,拿毛巾擦微湿的头发。
第一眼黄河远并没有认出他是谁,直到看见了他的手。
那只漂亮的手抓着毛巾,关节有些红,虽然没有戴表,黄河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前同桌!
原本黄河远看他裸着上身还挺淡定,一发现他是白云间,头皮立刻就麻了。“啊噫,你怎么不穿衣服?”
白云间:“……”
“噗!”上了床的同学预感到有好戏看,默默把头凑到了护栏上。
白云间刚洗完澡,他从来没觉得在寝室光着上身有什么不妥,至少他穿了裤子。
但黄河远的眼神像在看街头暴露狂。
所以哪怕身上还有水珠,白云间还是套了一件柔软陈旧的黑色睡衣。刚转过来就听黄河远问他,“喂,俞飞人呢?”
白云间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她不住这里。”
黄河远很确定他进的是507,难道俞飞骗了他?
“他住哪?”
白云间偏过头,淡淡开口:“她住女寝。”
黄河远:“……?”
“噗哈哈哈哈!”上铺看好戏的一胖子终于笑出了声,探头探脑地说:“俞飞是女的。我们高一几乎全部认错了。你找她什么事儿?”
“没事。”黄河远手中的薯片变得烫手起来。
如果俞飞是女生,这薯片就不好送了。虽然他已经六年没上学,但他一直记得小学女同桌发现自己的书上被人写满了“xx喜欢黄河远”后,伏案大哭的情景。小学生的恶意无聊又伤人,他不确定高中生是不是也这么无聊。
“我不是来找她的。”黄河远将薯片往白云间桌子上一掷,“早上换位置,我不是针对你,懂?”
白云间擦头发的动作一滞,似乎在酝酿什么话。
黄河远等着他老实巴交地说懂。
“拿走。”白云间说,“我喜欢原味的。”
“……”黄河远气得噘嘴,“我管你,要不你扔了!”
说完,黄河远甩上门,插着口袋走了。在他心里,只要造型摆得够快够酷,尴尬就追不上他。
黄河远走后,507爆发出一阵闷笑。
“新来的转学生真狂啊。”班长徐不倦咂咂嘴,“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徐不倦又说不上来。
“你们谁要吃薯片?”白云间问。
众人意动,纷纷表示可以来一口。
“什么口味的?”
白云间:“海盐巧克力味。”
“……打扰了。”
“刚刷过牙,下次一定。”
“超市那么多口味,转学生精准地买了最难吃的。”
白云间盯着薯片看了几秒,将它扔进了柜子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