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伏看了看那位发问的村民一眼,又叹了口气,摇头起身,将拂尘在曲寻幽的面前甩了甩。
拂尘的须毛倏然闪出一道微弱的金辉,绕着她的小身子久久不散,叫人瞧了忍不住对他肃然起敬,直呼一声神仙真人。
曲寻幽一双小胖手死死抓住了那拂尘,哈哈笑了起来。
她倒是想看一看他会说出什么新鲜的话来。
庚伏看着曲寻幽,依旧是那一副淡然的神情,面上撑着很好,可是心里头却是如打鼓般咚咚直响,万分的无奈。
心道:“冥主啊冥主,我今日确实是来棒打你和你身旁这位小情郎的姻缘的,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也早该习惯了不是吗?求你可别再拆我的台,让我下不来了。”
庚伏在心里头闹腾完了之后忽然弯唇一笑,那一笑倒像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神棍老道。
曲寻幽看得微微愣了神,庚伏立即趁机抽回自己的拂尘。
他收回了笑容,指了指手中的拂尘道:“此乃仙器,这女娃娃认得它这才紧抓着仙器不放,果然与卦象所指的一模一样,此女乃是仙人转世,待她功德圆满就会重归仙班。”
曲寻幽的“娘亲”大喜过望,颤着声音继续追问:“道长说的可是真的?我的女儿竟是仙人转世?”
庚伏很是庄重地点点头,“贫道所言句句属实,比真金还真。”
“那您方才说可惜了又是什么意思?”
庚伏看了曲寻幽一眼,恰好抓到她正在翻白眼,忽然间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些心虚。
“可惜的是,这位仙人命犯孤鸾煞,在凡间生生世世都是形单影只的命,终生并无姻缘。”
曲寻幽的“娘亲”一听庚伏的这一番话,双腿顿时发软,如同刚刚被捧上云端,又忽然重重地摔下,身心俱碎,万劫不复。
在摇摇欲倒之际被自己的丈夫给扶住了,“可是,我家小女已经和王家的小公子定亲了呀,这……这难道不是她的姻缘吗?”
庚伏还没来得及回话,人群里头就突然有人发话:“命犯孤鸾煞,这个我知道,意思就是克夫的命,哎呀,为了两家好,你们还是赶紧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吧。”
村民们一听到克夫这样的字眼,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低头讨论着这不妥,那不妥的。
其实命犯孤鸾煞是指婚姻不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失姻缘,并不单单指克夫。
庚伏原本想着要解释清楚的,但转念一想,让他们误会岂不是更省心省事?这样一来以后就没人敢惦记着冥主了。
曲寻幽看完了一场戏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数百年了还是这一套说辞,唬骗人的话说多了脸不都红心也不跳。
大言不惭说什么拂尘是仙器,她方才就抓了那么一小会儿拂尘的毛尾,那么大的一股马骚味可要熏死个人了,分明就是临时做来装门面骗人的。
唬人成功了之后,庚伏就故作高深的模样转身离去,还顺走了席面上了一瓶梨花白和一只醉烧鸡。
村民们正在讨论着要不要退亲的这件大事,都没有留意庚伏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他们争论了一整晚都没能争论出一个结果,于是就此搁置。
年复一年,时光如梭,凡间十六年如同弹指一瞬间,很快曲寻幽已经从婴孩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沉鱼落雁之姿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