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王朱厌于数月前失踪,他们一直对外声称闭关,眼下看来,十有八/九是已经离开四境轮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你,王必然也是要找的。”陶奉眉宇间有些忧虑,“不过,可能会有点难。”
“怎么说?”婴勺双手在空中扶了一下,楼梯上沉重的香炉也被扶了起来,只是散在地上的土和香灰就懒得管了。
陶奉站起身,让屁股底下颤颤巍巍的半片琉璃瓦飞回原位,又打了个响指,那随意挂着的匾额一扭,端正了。
他回头看向婴勺:“我今日试过,这凡界出不去。”
婴勺怔了一下:“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飞不出去。”陶奉道,“就是被困在里面了。”
他话音落下,还没来得及阻拦,婴勺已经化作一道流光上了天。
陶奉仿佛早已预料到她这个急性子,叹了口气,朝上面喊:“你等一下!别冲太快!”言罢也紧跟着上去了。
于是他看见了婴勺蹲在厚厚的云层上,紧紧地捂着脑袋。
陶奉赶紧过去看。
婴勺放下手,额头上一个大包。
陶奉忍住了。
婴勺冷漠地看着他:“你这时候应该笑出来。”
陶奉没摁住嘴角,隐晦地弯了一下:“为何?”
婴勺活动着脚踝:“这样我就有理由踹你下去了。”
于是陶奉摔下了云层。
片刻后又飞上来。
此时婴勺已经来到了更高的地方——方才她就是在这里被拦住的。
她伸出手。
南斗星君掌管的天河之下,在她伸手触碰之处,亮起隐晦的光。
是结界。
“我试过了,打不开。”陶奉一看就知道她要动手,及时止损,“布下结界的人法力在你我之上,甚至在王之上,无人能出去。这可以说明一点——并非所有从四境轮出来的人都来到了这处凡世。”
“不一定。”婴勺摸着结界,感受着虚空中传来的法力,“你不太了解凡界,这是六界中最复杂的地方,不一定只有一个出入口。既然四境轮能与这凡界连起来,那么必然有其他的途径可以离开。而且……”她闭上眼睛,试着将手探出去,但是失败了,“这结界,是个可进不可出的。”
陶奉望着结界,掏出了钟。
婴勺看着他举起棒槌:“你要干嘛?”
陶奉道:“我试试能否召灵。”
婴勺连忙阻止:“别,这凡世的状况可能比较复杂,指不定召来什么东西来呢。”
陶奉放下了锤,望着她。
婴勺抓了抓后脑勺:“你没出过四境轮,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反正现在这地方人挺杂的,最好谨慎点。”
陶奉道:“好。”
“如果要找到王,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出去。”陶奉看着结界,眉宇间仍是忧虑,“否则最好先将玉无更料理了,他现在盯上了你,多放他一刻都于你有害。”
“放心,他轻易杀不了我。”婴勺道,“倒是即墨也不知身在何处,如果被他先找到朱厌,恐怕不太好办。”
陶奉道:“这段时间我们最好同行,玉无更心机深沉,他与你有断臂之仇,会抓住一切机会取你性命……等等,你要做什么?不是说可进不可出吗?”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嘛。”婴勺向后退了一步,足下金色火焰盘旋而上,双臂展开,仿佛拉开一道火焰勾画的卷轴。
陶奉见状飞速闪开:“你别乱来!”
话音未落,滔天的火焰骤然掀起,如暴风雨中最高的浪头,重重击在结界上。结界爆发出金光,一行行梵文如锁链般紧连在一起,仅浮现了一瞬。
在法力反扑的那一刻,陶奉只来得及释放铜钟将自己罩进去,便感到那钟声“咚”地敲在了他的脑子里,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元神震荡间,隐约间看见婴勺被金光吞没,继而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跌落云层。
金色烈焰燃烧着夜色中黑沉沉的云雾,结界仅在遭受重击的那一瞬间做出了反击,金光散去,依旧岿然不动。
陶奉往下摔了数百丈才堪堪找回一点神智,他收回铜钟,跌跌撞撞地稳住身形,急忙四顾寻找婴勺的影子,云上火海烈烈,人却已经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