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笑了:“好。不过那些皮子是不是还要处理一下,都太硬了。”
“皮毛还需要再鞣制,抹上油反复敲打,就能变软。”裴凛之终于找到他家殿下不会的事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用椰子油吧,别的油味道太大了。”他知道动物皮毛做被子肯定会有味道,所以他选了一个还能接受的味道。
“听郎君的。”
造纸是一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繁琐的事,光给树皮去外皮就费了一日功夫,因为不去外皮不仅影响纸的颜色,也影响纸的质量。
萧彧将收拾好的树皮扔在水里泡上十天半月,这事就算暂告一段落了。他深切体会到造纸是个麻烦事儿,光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想要很多纸,必须要请专人来做才行。
这事萧彧犯了难,因为他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不担心烧石灰的技术外传,因为石灰重,运输不便,只能在本地生产,本地销售,且获利有限。
但造纸就不一样了,民间的纸张为何如此稀缺,除了成本高之外,便是业内严控技术外流。萧彧也想靠造纸赚点钱,毕竟轻便的纸张可以作为商品销往内陆,甚至还能销往海外,换取自己需要的物资。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古人喜欢买奴仆来干活了,买来的奴仆是自家人,不担心他们另起炉灶,日后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但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信奉人人平等的现代文明人,萧彧实在无法接受人口买卖。
考虑许久,萧彧决定采用师徒制,古代师徒制非常严格,学徒数年出师,徒弟需要为师父服务一定年限才能另起炉灶,这算是学技术交的学费吧。
这事在萧彧心里只是个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因为自己的第一张纸都还没造出来呢,办作坊什么的言之尚早。
接下来,裴凛之每天都是晨间出门狩猎,回来处理皮毛、鞣制皮毛,他要赶在天气变冷之前为萧彧做好一张兔毛被。
家里的野味多得吃不了,送了一些给左邻右舍,依旧还有剩余。萧彧把吃不了的肉腌制风干起来,留着慢慢吃。说起来有些罪过,为了做被子,山上不少兔子都遭了殃,但这好比兔子吃草、狼吃兔子一样,都是为了生存,没有谁对谁错。
萧彧一直在编制棕垫,蓑衣先放一边,毕竟春天还远,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总之,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裴凛之终于攒够了兔皮,拿去找孟家娘子帮忙,让她将兔皮缝缀起来。这事鱼儿其实也能做,但她的手红实在太粗糙,达不到裴凛之的标准。
孟家娘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兔皮,她摸着柔软的兔皮,艳羡地说:“用这个做被褥就不用担心冬日受冻了。”
裴凛之说:“烦请孟娘子帮我缝好被子,这多余的两张兔皮送给思源做件小袄。”
孟家娘子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裴郎君和萧郎君对我家恩重如山,我这只是帮点小忙,怎能收你的东西。”
裴凛之说:“请孟娘子收下吧。过几日我还要送一些皮毛过来请孟娘子缝被子和袄子,需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冬日天寒,孩子体弱,就算是我们郎君对孩子的爱护和体恤吧。”
孟娘子感动得无以言表,她双手合十:“二位郎君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转世。”
裴凛之给萧彧做被褥的兔皮主要都是灰色和黑色的,没用白兔毛,因为白色不耐脏。但他也猎了一些白兔,准备给萧彧缝一件袄子。
兔皮被子刚缝好,今冬第一波寒潮就来了。且来势汹汹,一向晴朗温暖的崖州一夜之间便寒风凛冽,阴雨绵绵,给崖州百姓杀了个措手不及。人们不能适应这种温差,很多人都感染了风寒。
萧彧也中招了,打喷嚏淌清涕,喉咙肿痛,鱼儿也发热了,幸而裴凛之和吉海安然无恙。裴凛之用新制的兔毛被裹住萧彧,将他按在床上:“郎君躺着歇息,不要起来,当心风寒加重。”
兔毛真温暖,萧彧看着衣着单薄的裴凛之:“凛之你冷不冷?”
“我不畏冷。”
萧彧不相信地伸手摸摸他的手,果然暖烘烘的,他说:“你将羊皮披上。”
“我不用,羊皮已经给鱼儿盖上了。我现在就送兔皮去孟家,叫孟娘子给你缝一件袄子。”裴凛之说。
萧彧缩在兔毛被里:“我暂且不用,你给吉海和鱼儿先缝,他们小,身体扛不住。”
裴凛之皱眉看着他:“你就扛得住?为何还感染风寒了?”
萧彧一时语塞。裴凛之给他掖了掖被子:“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萧彧又吩咐他:“你用生姜和葱白熬一锅水,咱们都喝一点,可以驱寒发汗。”
裴凛之点点头,转身走了,他其实有点不太明白殿下怎么又会医术了,最好不问,一问肯定又是书上看来的。
天黑之后,裴凛之掌灯过来,伸手摸摸萧彧的额头,确信他没发热,便道:“郎君早点歇息,晚上盖好被子。”
萧彧问:“吉海和鱼儿晚上盖什么?”他说要做羽绒被的,但是鸡鸭毛完全不够,根本没做起来。
“他们盖了两张羊皮。”那羊皮本是裴凛之给自己缝被子的。
“那你晚上盖什么?”
裴凛之说:“还有几块狐皮。”
萧彧说:“那不是还没缝吗?狐皮太小,不如我们一起挤挤吧,这被子够大。”
裴凛之看着萧彧,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