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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馆的庭院,地方开阔、花团锦簇,且绿意盎然。白茫茫蒲苇一望无垠如同白雪覆盖于绿荫之上,几乎是蓬莱下城高处的一道景观。
周良踏进蒲苇田,脚下却并没有踩到泥土。
碰触到实物,蒲苇田的全息投影闪了闪。
真正精心栽培的绿植花圃,下城区的居民消费不起。
露天的空中“花”园,头顶时不时有大型飞行器掠过,时不时遮住缭乱灯火和七彩霓虹,在周良的头顶笼罩出一片阴影。他从蒲苇田的全息投影当中转身,嬴子黎就站在十步开外的位置。
白色蒲苇摇摇曳曳,二人衣袍随风而动,遥遥对峙,周良破败的衣衫和嬴子黎精致着装竟是看不出什么分别。
周良抬起双手作揖:“嬴公子,敢问寻小生是为何事?”
嬴子黎面带笑容,说话带着特有的抑扬顿挫:“素闻鬼谷周良,上能算天文地理,下知晓人间百事。听说你去过这么多地方,见过这么多人,不如算一算,我来找你做什么?”
周良失笑:“江湖传说罢了,我要能算命,怎会因盘缠不够困在蓬莱。不敢浪费嬴公子的时间,烦请直言。”
嬴子黎:“你见多识广,想求你为我寻一把剑。”
周良侧了侧头。
书生似是惊讶,似是思索:“杨家积蕴厚道,咸雍地大物博,嬴公子上有偌大宗族倚靠,下有商君出谋划策,想要神兵利器岂不都是唾手可得,为何千里迢迢来到蓬莱,求我一个穷书生?”
嬴子黎一哂:“神兵利器,出价可得。我要的是听话的剑。”
周良恍然:“那就是要用剑人了。”
嬴子黎:“你可有人选?”
周良不答,他的视线落在了嬴子黎的机械义体上。
除却买不起人造皮肤的穷人,否则没人愿意把义体就这么赤裸裸地展露在外,更遑论嬴子黎是堂堂咸雍城城主。
这世道,钱与权都掌握在修行人手上。因为他们修行,离天地大道很近。
但嬴子黎一身义体,显然离五山六城追求的“大道”很远。
“懂了。”周良重新把视线埋到双手之下。
“那周良可否推荐?”
“有。”
他不假思索:“嬴公子想要的剑,就在太微宗。”
嬴子黎:“你说的可是陈家遗孤?”
周良摇了摇头。
“非也,”他说,“陈家姑娘心地善良,可做保命用的护心镜,做不得公子手中利刃。”
“那就有意思了。”
嬴子黎笑眯眯地抄起双手:“周良究竟要我挖太微宗哪块墙角啊?”
周良:“论道大会后谁要走,嬴公子就挖谁,不过”
“什么?”
“寻剑容易。”
周良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只是公子得再给她寻把剑鞘。”
…………
……
一刻钟后,周良离开蒲苇田。
他一拐弯,当即看到正对面墙头上,不止有梅花桂树探出枝芽,还有一名穿着象牙色武服、梳着高高发辫的年轻女修骑在上方,聚精会神地往墙另外一边瞅。
女修手中还抓着一把瓜子。
周良:“……”
这不是陈音希还能是谁。
嬴子黎与孔乐康一到,火锅注定吃不下去了。周良与嬴子黎私下交谈,陈音希就跑去找林青囊修义腿。
看来义腿是修完了。
她倒是潇洒,不知道其他人去哪里歇着,陈音希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骑在花园墙头。她身边还放着一碟瓜子,一边咔嚓咔嚓嗑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在看着什么。
“陈道友,好兴致啊。”
嗯?
陈音希一转头,看到周良也跳上墙头,坐在了砖瓦上。
“聊完了,”她嗑着瓜子问,“那只狐狸找你聊什么啊?”
“你在看什么?”
“喏。”
陈音希用抓着瓜子的手指了指墙边。
只见方寸大小的院落另外一头,裴晏、孔乐康与陈音希呈掎角之势。
蓬莱城城主莅临下城区妓院不说,还握紧腰间佩剑,死死锁定住蓄势待发的裴晏不敢攻击。
怂,怂爆了,陈音希敢打赌,大冰山活到现在就没这么憋屈过。
而造成他如此憋屈的原因是,陈茵兮一脸焦急地伸手挡住了裴晏:“不要!康哥哥,请不要伤害他!阿晏他,他没有恶意的,求、求求你!”
嘶
康哥哥,这称呼怎么听着这么牙疼呢。
由于孔乐康背对着陈音希和周良,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大冰山平静无波的声线中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和愤怒。
相信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好震惊、好难过且好生气吧,总之怎么琼瑶怎么来。
“为了一介蝼蚁,”他居高临下道,“你竟敢忤逆于我。”
“蝼蚁?”
裴晏当即眼尾泛红,冷笑出声:“怪不得堂堂陈家小姐,眼高于顶,爱施舍于人呢。背靠陆青云,还有蓬莱城主爱护,自然是多的是那闲情逸致,给我等蝼蚁来送温暖。”
说完他悍然伸手,一把环住陈茵兮纤细腰肢,几乎将自己的身躯直接贴了上去。
“姓孔的,”他挑衅道,“你爱护的人,可是为了我们蝼蚁,夜夜不回太微宗呢。”
孔乐康不再多言,直接拔剑!
陈茵兮:“康哥哥,请不要这么做!”
庭院内寒光一闪,下一刻,陈茵兮就直接伸手握住了孔乐康的剑锋。
裴晏和孔乐康同时大吃一惊!
淅淅沥沥地殷红血迹,顺着陈茵兮白如玉葱的手指延伸至孔乐康的剑上。
陈茵兮仰起头,一双杏眼噙着泪水,哀求的表情楚楚动人:“求求你,对我来说,阿晏是很重要的人。”
“于你而言,他重要。”
孔乐康的声线几近哀痛:“于你而言,我呢?”
骑在墙头的周良,总算看明白了庭院里的事情。
他摸了摸下巴:“嗯……”
陈音希:“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