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少年的手腕。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有意无意地划过少年的腕间脉搏,然后用力一扯。
力道之大,少年的身体被带得团团转,旋了回去。
然后,五条悟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一只手搭在他脑袋上,将少年的头扣在自己胸口,道:“哎呀好久不见了,我们之间要有个热情的拥抱吧,白辞。”
亏得刚才五条悟放下的举动,还让白辞以为他终于拿出成熟大人的那一面,结果,对于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弟弟,一如既往的戏耍着。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少年的脑袋,又按压住头上翘起的呆毛。这种撸毛的方式,莫名让白辞想起了撸猫。总之,这个大人,浑身充满着恶趣味。
白辞准备抗议之时,五条悟问:“刚才眼睛,应该问题不大?”
原来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是清楚少年的眼睛又陷入失明的状态。明白这点,白辞的声音从其胸口传来,闷闷地:“还好。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出国一年,白辞明面是为了搞事赚钱,也为了找到治疗自己眼睛的法子。
“这一年,尝试过各种法子,然而……”白辞头埋在五条悟的胸膛,缓缓说道。
五条悟拍了拍他脑袋,沉声道:“没关系,待在我身边,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白辞闷声抗议:“五条哥故意耍帅,其实只想我帮你写报告材料处理事务诸多杂务,你这是奴役。”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抚摸着少年的脑袋,温热的鼻息一点点吹动着少年的黑发。
也许是一年来寻求眼睛失明的法子始终无果,也许是在外勾心斗角半年之久,也许是归程匆匆,此刻停歇下来,被五条悟抱在怀中抚摸,白辞竟生出几分安心之下的困乏。
他微微打个哈欠,眼皮要合不合,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那对Gay。”周遭乘客的话冷不丁传入耳朵里。
白辞浑身一僵,意识到自己还在人来人往的机场!
作为一个十足十的聪明人,却因为五条悟在身边,他的警惕心不复存在。想到这,白辞一把推开五条悟,气急败坏。
“五条哥,别再戏弄我了!”
其实,白辞还是看不见,眼底一片漆黑。他完全是靠着本能推开人。
五条悟早有察觉,一把搂住少年的腰,语调轻松:“孩子大了真不听话,我就该一直举高高制住你。”
手机灯光闪烁。机场乘客有好几个好事者,干脆停下来拍照看戏。
听着“咔擦咔擦”的手机拍照声,白辞耳朵一层薄红,半是生气半是羞恼。
但是他眼睛全是黑暗,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五条悟的一只手死死钳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遮住他的脸。
少年极美的墨蓝眼睛被掩住,秀挺的鼻梁下,是微张的薄唇。唇珠微凸,轻颤着,像是滚落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机场闪亮的灯光之下,晶莹剔透,透出娇嫩的粉色,勾得人心痒痒,直想啜一口。
“白辞长得太好看,有时候我也很苦恼。”五条悟以闲聊的语气说着,“毕竟,很容易招惹变态。”
“什么跟什么……五条哥作为大人,真是差劲……”白辞无奈地喃喃道。
五条悟的手掌遮住白辞眼前,白辞本身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一丝光。只听见五条悟吩咐道:“惠你来的正好,帮忙捡下掉落的墨镜。”
一道冷淡的男声道:“五条老师,你这样很像拐带人口的混蛋。”
吐槽得好!
白辞忍不住在心底给这人竖起大拇指。
作为大魔王的五条悟素来天下无敌混不吝,没人制得住他。所以,有人站出来指出他的不当之处,那人可谓是真勇士。
“惠说的话对我可不公平。我现在可是守护着珍贵的宝物啊。”五条悟道。
伏黑惠看了眼他拿手遮脸的少年,少年并不反抗,脸朝着四周,无言地张望。纵然他看不见,脸被遮住一半,也有人聚拢悄悄拍照,且低声议论。
少年有个尖巧的下巴,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勾勒出水晶玻璃一样易碎又美好的弧度。那种美,宛如晚风吹破一朵欲睡的花。
轻叹口气,伏黑惠觉得某种程度上,五条老师说得也对。他依言捡起墨镜,教还给自己的老师。戴上墨镜那一刻,绝美的少年瞬间变得平凡无奇。
见状,周遭聚集的人很快散去。
戴上墨镜,眼前聚起一个个光点。白辞摸索着手上的琉璃串,每一颗慢慢摩挲着,耐心地等待视线恢复。
光点如萤火虫群一样被聚拢,一点点拼成视线的焦点。白辞眨了眨眼,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灰黑的墨镜镜片上,映出五条悟的模样。高大的个子,线条分明的轮廓,黑色眼罩有如发带竖起他额前头发,有几缕白色刘海垂落下来,恰好落在他眼罩勾勒的眼睛上。
白辞由衷地笑了一下。
·
伏黑惠立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少年。
墨镜让美少年变得普通,泯然众人矣。而他手上的那无色琉璃串,看不出来历,上面依稀附着特殊的气息。这两个道具,都很不普通。
模样再次普通起来的白辞,转过脸,笑着看他:“你是伏黑惠吧,五条哥班上的学生?”
伏黑惠点了下头,道:“初次见面,木下白辞君。”
看来彼此都从五条悟那里得知了个人信息。白辞了解到的是,伏黑惠跟自己一样,高中就读于咒术高专,目前还是一年级,班主任是五条悟。
想到伏黑惠的班主任是五条悟,白辞看他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同情。
“五条哥当你的班主任,为难你了。”
伏黑惠对上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当面说坏话可不好。”五条悟说着,双手唰地一下拍在白辞双肩上,“你回来是给夜蛾校长过生日的。我们先回去。”
“我东京都内有高级公寓,可以住那里吗?”白辞问。
“我正想告诉你。”按压在双肩上的手使了点力。
“白辞你公寓内装修出大问题,天花板上有个大洞,甚至影响到楼上的邻居。我帮你花钱重装中,不用谢。”
“……”
“天花板的大洞,始作俑者就是你吧,五条哥。”半晌,白辞冷静地开口。
“那是我为了你回家住而做出的一点努力啦。感受到其中的爱意了吗?”五条悟真诚道。
白辞扭头,看了戴着黑眼罩的高个男人,看了很久。寻思了上百种干掉他的法子,全部无解。
最后,他缓缓点头道:“……我感受到了。”
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画面,伏黑惠依稀听见某人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