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蓝桦嗯了声,笑笑,“行了,之前不还有人跟我说来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起来吧,以后注意。对了,喊莲叶进来,顺便叫人去把我腌制的辣白菜捞出来两颗,今儿晌午吃烤肉。”
李嬷嬷忙不迭去了。
“夫人,什么事儿?”莲叶小跑着进来,脸蛋红扑扑的。
“新首饰配旧衣裳委屈了,”度蓝桦转过身来,兴致盎然道:“难得得了好料子,叫裁缝来,我好好做几身衣裳。”
以前她的吃穿花用基本都是原主的嫁妆,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如今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得了赏赐,又有真金白银,又有罕见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用起来自然底气十足。
“夫人早就该打扮打扮了,”莲叶也替她高兴,“您都小半年没做新衣裳了,前儿奴婢还想提来着,谁知您忙得都不着家了呢。”
度蓝桦失笑,“得了,瞧你年纪轻轻的,小嘴儿巴巴倒挺能唠叨。对了,正好今儿有兴致,就把库房开开,如今我有了好料子,以前带来的那些也捡一捡,你们也都做几身穿。”
“那敢情好,”莲叶欢喜道,“那奴婢就盼着往后夫人多多立功,您得了好的,咱们也能跟着捡个便宜。”
这话说的,一群小丫头也都跟着笑起来。
玩闹间,一上午很快过去,小厨房的人又亲自过来回话,说烤肉摊子都准备好了,问摆在哪里吃。
度蓝桦往外瞧了眼,见天上正不紧不慢地飘小雪花,想起来西墙角那边倒有两株梅花开得不错,便道:“去梅花边上搭个棚子,也别靠得太近了,小心烤坏树。”
雪地赏梅,很是风雅,奈何自己要在旁边烤肉,难免有点焚琴煮鹤的意思……
那人领命而去,莲叶叹道:“不是奴婢说,这地儿也忒小了,又没什么景致,弄得夫人您想找地方养养眼都不成。”
顿了顿,她又小声笑道:“只盼着老爷能赶快升职,回头住的地方大了,夫人过得也舒坦些。”
度蓝桦缓缓吐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那就借你吉言。”
习惯了现代社会的便捷和热闹,突然来到古代县城真的熬靠人,要不是她一直努力给自己找事儿干,估计早就憋疯了。
之前秋日时,大厨房的张大娘不知从哪儿摘来许多野柿子,洗净削皮后穿成一串串的,门帘一样倒吊在屋檐底下。
柿子个头不大,但果肉十分肥厚,在日光下微微透亮,秋末冬初的天空又高又蓝,阳光也特别灿烂,两种颜色相互映衬,灿烂而温暖。
度蓝桦爱吃柿饼却没见过制作过程,那几日就天天过去看稀罕。
张大娘知道她是京城来的娇小姐,想来没见过这种野趣儿,当时就说做好之后送些进来给她尝鲜。这话度蓝桦自己早就忘了,没想到张大娘却还记得。
她过来帮着摆弄烤肉炉子,顺道捎了个木匣子,里头满满的都是橙红如蜜的柿饼。
张大娘有些不好意思,“早就想给夫人拿来尝尝鲜,可又怕是野物,夫人瞧不上。正巧夫人得了宫中贵人青眼,民妇就老脸皮厚的过来道贺,也好沾沾喜气。”
度蓝桦笑道:“我就喜欢这个呢。”
说着,又让小丫头抓钱给她,“难为您还记得,雪天巴巴儿送了来。”
张大娘欢喜地接了,又道:“咱们这儿的柿子又多又甜,晒出来的柿饼绵软如蜜,尤其是外面一层白霜,啧啧,那滋味儿啊,真是比蜜甜!夫人不妨多吃些,对身子也好呢。”
度蓝桦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还没吃就觉得幸福了,“那么甜啊……”
“那么甜啊……”
度蓝桦点完头才突然意识到第二句根本不是自己说的,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一颗骷髅头,然后有只手从后面捏起骷髅的手臂,朝她晃了晃,“小兰花”
张大娘慈善的笑僵在脸上,短暂的沉默过后迸发出一声尖叫落荒而逃。
出了一身白毛汗的度蓝桦:“……”
雁白鸣,敲里吗,敲里吗听见了吗?!
自从如愿以偿得了模型后,雁白鸣就欢喜得发了疯,搂着梦中情骨不撒手,听说晚上都是一个被窝睡的,时不时还会在黑夜中发出诡异而满足的笑声。
然而今天这小傻逼就来对付自己这个金主爸爸了……
但度女士表示很不介意让他知道下人间险恶:
片刻后,清香优雅的梅花树下,被皇上金口玉言夸赞“堪为表率”的度夫人将雁仵作按在地上打,后者怀里还死死搂着一副骷髅架子,凄惨如被逼良为娼的黄花大闺女。
度蓝桦:“服不服?叫爸爸!”
也被喊来吃烤肉的宋大夫:“……”
姑娘是变了,可这变的……是不是有点儿跑偏?
他捏了捏眉心,用力叹了口气,“成何体统!”
度蓝桦没想到会被人撞破,当即面上一红,飞快地爬下来站好了,还顺手拽了雁白鸣一把,“赶紧起来。”
披头散发的雁白鸣一骨碌爬起来,乖巧道:“好的爸爸。”
度蓝桦:“……”
宋大夫:“……”
令人窒息的沉默迅速蔓延,沉重如雪夜的狂风,令人窒息。
良久,德高望重的宋大夫才干咳一声,十分严肃地道:“都不小了,怎么能闹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万一弄坏了可怎么好?”
说着,他就走向灰头土脸的雁白鸣……怀中的人体骨骼模型。
雁白鸣:“……嗯?”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宋大夫趁他不备,直接把骨架从他怀中拉了出来,满脸肉痛的用自己的袖子擦拭上面沾染的雪水和泥土,还不时捶胸顿足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回过神来的雁白鸣急了,冲上去将宋大夫推开,满脸警惕地盯着他,“我的!小兰花给我的!”
明抢人家的东西又被当面抢回去什么的,宋大夫老脸微红,干咳几声,搓着手对度蓝桦媚笑道:“果然是夫人给的?”
说实在的,宋大夫本来长得就不算特别英俊,老了之后更宛如一颗风干的核桃,此刻笑得如此生疏僵硬,颇有几分狰狞。
度蓝桦摆出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果断扯谎,“不是!”
然而她忘了雁白鸣从不说谎的属性,那小傻逼立刻跳起来反驳道:“就是你,我才没有撒谎!”
度蓝桦崩溃脸:“……爸爸求你破例一次好吗?”
宋大夫眯起一双老眼,殷勤地上前,用一种做非法交易的神秘语气和低沉音量道:“夫人,老夫自小看你长大,一生别无他求,这个骨架,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学医的没有人能逃脱它的魅力!若自己早年学医时有这个东西,说不定早就能习得传说中的金刀破体之术!
度蓝桦认真思索片刻,“您还是有他求吧。”
一个雁白鸣就令她时刻在破产的边缘徘徊,要是再来一个,干脆在深渊躺平算了。
什么家庭啊,这种高档货还想人手一副?挣了积分也不能这么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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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夫还想垂死挣扎一把,但雁白鸣却毫不客气地将他挤到后面去,幽幽抱怨道:“小兰花你最近都不找我玩了。”
度蓝桦心道警察跟法医凑一块儿能有啥好事儿?为百姓生命财产安全考虑,咱们平时保持优美距离就挺好。
就听雁白鸣又很失落地来了句,“你什么时候再找具尸体给我玩?”
骨架固然好,但总不如货真价实的尸体来得有手感,唉,说来真是令人怀念。
度蓝桦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你就不能盼点好?”
雁白鸣还要哔哔,度蓝桦就举起碗口大的拳头冲他瞪眼,于是雁仵作秒怂。
唉,小兰花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凶了,偏自己还打不过!
今天比昨天更多,双更,一万三千多字吧,感觉身体被掏空,没有惹,一滴也没有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