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说的高兴,忘记媳妇儿就在身边坐着,半天没听见她说话,怪心虚的。
段思容大方表示:“这还用你说?”
“对了,你嫂子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待会儿拿给你。”
“好,谢谢嫂子。”
陶梅玉对段思容笑笑:“不用客气。”
她假装没注意到段思齐特意让她加入对话的讨好,没有回应,但迎面碰上罗姨狐疑的打量,笑容更加明显。
罗姨也回以微笑,按下心中思绪。
段思容将嫂子的不自然看在眼中,细想了想,可能是新到一个环境不适应,或许是知道老妈挑剔?
她在婚礼前才知道嫂子家具体情况,确实与段家相差较远。
亲家姓陶,陶家父母都在工厂车间工作,据说陶父今年刚升职车间小组组长,陶母是车间工人,膝下四个儿女,嫂子陶梅玉排行老三,上有兄姐下有弟弟,嫂子中专毕业,在医院财务科做普通职员,陶家父母的工资只够养活几个孩子的,不过陶家是燕城本地人,有自家宅院,不用挤在职工宿舍生活,比普通工人家庭好些。
段思容父亲从军三十余年,母亲是大学教授,自她出生,家里的日子一直蒸蒸日上,哥哥段思齐今年二十五岁,从军近八年,入伍进到野战部队,数次立功前途光明,按照母亲计划,哥哥应该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陶梅玉的出身着实不能令她满意。
不过婚事是段思齐开口请求,加上父亲应允才得以顺利进行,新嫂子抱有疑虑,无可厚非,但老妈这个当人婆婆的摆出高姿态,亦是人之常情。
段思容与陶梅玉不熟悉,目前得和老妈保持相同立场,所以很难在对方疑似冷淡的情况下再送上热脸。
餐桌上沉默了一会儿。
罗姨及时说:“我去给你们盛汤,容容要多点山药是不是?”
“对!”
午饭的龙骨山药汤也是一道美味。
长辈一走,段思齐殷勤的给陶梅玉夹了菜,晒黑的脸上竟然看得出羞涩。
段思容看的惊讶,再想到段思齐刚才嘱咐她的话,不由啧啧称奇。
段思齐从小属于没心没肺那款,帮姐妹打架绝对不在话下,但要是让他这个糙汉生活中体贴谁,那可难了去了,何况在部队男人堆里呆这么多年,现在竟然开窍了!
“哥,你真是出乎我意料。”
打趣的同时心里涌起一丝奇怪的情绪,她想起小时候让他帮忙扎小辫扯得头皮痛,小学二年级坐他自行车后头被甩下来……没得半点温情。
段思齐在平辈面前没有顾忌,得意的挑眉:“怎么?”
陶梅玉从碗里酱排骨上移开目光,瞥见段思容眉宇间极力掩饰的酸意,拍拍段思齐胳膊,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里梗得慌,迎着两人目光稍微清清嗓子。
“你给容容夹一块吧。”
段思齐楞了一下,坏笑着夹起排骨,可段思容比他还快,捧着碗避开。
“我才不要!”
又不是公筷!
段思齐哈哈笑:“你这毛病还没改呢,假干净是不是?小玉,我跟你说这是有典故的——”
段思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糗事,抢先鄙视:“也比你真邋遢的好!”
她说话时,陶梅玉刚将小排送入口中,再看段思齐的筷子,以及两人年轻洋溢的脸庞,嘴角最后一抹笑容也消失不见。
段思齐大大咧咧来了一句:“我才不邋遢,我和你嫂子是两口子,她才不嫌弃我!”
“你就嘚瑟吧!”
陶梅玉含着那块排骨起身:“我去帮罗姨端汤。”
一回头,罗姨已然端着四碗汤过来,用托盘装着,她对新媳妇迟来的殷勤并不感冒,先把段思容的汤递过去,接着是段思齐,再是陶梅玉,最后是自己。
兴许是察觉到陶梅玉兴致不高,段思齐没再和段思容玩闹,忙着介绍山药汤的好处,并挑给她一块带肉的龙骨,没瞧见她对龙骨皱眉。
龙骨块头不小,筷子夹着不方便,不吃掉上头的肉又是浪费,用手抓着啃,肯定不好看。
罗姨则在兴致勃勃谈起两兄妹的童年趣事。
“……容容从小爱干净又乖,不爱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还爱洗手,他俩小时候分一根甘蔗,我给削皮的时候容容听广播呢,削好皮是思齐把甘蔗递给她的,但思齐等她吃了两口才诚心逗她说拿甘蔗的手玩了沙子没洗,气的容容把甘蔗扔给他,再没吃一口。”
陶梅玉听的心不在焉:“爱干净挺好的。”
罗姨暗暗撇嘴,她是好心,多说些好尽快熟悉,怎么还爱答不理的摆架子?
午饭最终在平淡中结束,陶梅玉脸色不好,和段思齐回了房间休息,段思容坐在沙发看电视,抓一把瓜子在手里磕。
罗姨洗好碗盘也来坐着,手上不闲地剥炒花生,给段思容吃花生豆,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我盛汤的时候你们说什么了?我看你嫂子不高兴呢?”
给段思齐甩脸子,让他哄着就算了,对小姑子不理不睬是为谁?往常那些想嫁给段思齐的姑娘哪个不是争相讨好段思容?
这位家境不怎么样,倒是会摆少奶奶的谱儿。该不会是生气没让她喝牛奶吧?
段思容可不知道罗姨脑袋里想了什么,随意道:“可能是头晕不舒服吧,应该没有不高兴。”
罗姨当即不再计较,有她看着决计不会让容容吃嫂子的亏,再说女主人也不满意,若是新媳妇不懂事,有的是人收拾。
她一改挑剔,神秘兮兮的笑道:“容容,我上午去卖菜,听说小袁昨儿晚上回来了,你们俩该见见面了。”
段思容差点让一粒花生米呛进气管,好端端的提什么小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