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哲学家尼采曾说过“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于瑾在黑暗中吸吮养分是洞察人性的高手能准确捕捉到人心中的弱点与缺陷,正因如此,于瑾无法真正意义上的爱、同情、好奇。
但谭米雪不是树,她更像是丁达尔效应。
清晨云雾弥漫时在茂密的树林中,从枝叶间透过的一道光柱。
于瑾必须承认自己对谭米雪产生了恻隐之心。
就是这糟糕而又不可控的感情让于瑾不得不坐在椅子上观看谭米雪的个人时装秀。
“这件毛衣怎么样?和刚才那件比呢?好像有点显胖我试试那件蓝色的哎呀最讨厌冬天了,不能穿裙子其实穿裙子也可以,但穿裤袜就很不方便,外面还要搭外套短外套不好看,长外套会显得腿短我腿本来就不长。”
谭米雪自顾自的出来晃了一圈,又转身跑进了衣帽间于瑾只能对着空气说“……这件毛衣挺好看的。”
这会她终于理解学校为什么要统一制服了。
换到第五套谭米雪终于选定了出门要穿的衣服那是一件圆领的丁香紫毛衣衣摆左侧做了开衩设计,开衩上端用一只丝绸质感的乳白色蝴蝶结作为点缀,将少女的俏皮、温柔、优雅尽数展现。
于瑾敢说,这件毛衣放在十年后,仍然不会过时。
老天爷是公平的,谭米雪虽然愚笨,跑得不快,跳得不远,但她拥有得天独厚的审美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只是她此刻将自己这份惊人的天赋看的无足轻重,“这件毛衣是我妈妈大学同学送的,我嫌太丑,就把这里剪了一下,又让孙妈缝了个蝴蝶结上去,你觉得好不好看?”
“嗯,好看。”于瑾笑道,“你每件衣服买回来都要改,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做?”
“我不会啊……”
“不会没关系,可以学,或许你将来可以考服装设计这方面的专业,毕竟你有绘画功底,文化成绩也不错,关键是家里有条件能提供你出国深造,想在这一行上做出成绩,是一定要出国的。”
于瑾说的越多,谭米雪的眼睛就越明亮,可很快又黯淡下去,她摇摇头,有点丧气,“不行,会被人笑话……”
“谁笑话你?”
于瑾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谭米雪从来避而不谈,可今天,在一个徐徐展开的梦想蓝图前,她终于肯向于瑾吐露自己唯一的心事。
“不是笑话我,是笑话我妈妈……我堂哥堂姐他们都很聪明很厉害,尤其是我堂姐,只比我大一岁,从小到大各种奖杯奖牌拿的手软,什么钢琴,芭蕾舞,马术……反正我不擅长的她都精通,爷爷说她是小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以后可以做谭家的继承人,而我只能混吃等死……还说是我妈妈的基因不好,才会把我生的这么笨。”
谭米雪的话完全证实了于瑾的猜测,里的豪门谭家不过是京城谭家微不足道的分支,而谭震陈安娜夫妇因为女儿谭米雪,在那个大家族里属于没出息、被嫌弃、受冷遇的一派。
他们需要一个优秀的女儿来挽回颜面,可原本的于瑾性格懦弱,自轻自贱,除了学习成绩稍微好一点外,并无可取之处,还不如谭米雪来的有攻击力。
这就是“于瑾”作为亲生女儿却不受重视的缘由。
倒也符合逻辑。
“那和你学服装设计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我要真去学做衣服,我婶婶她们肯定天天笑话我妈妈,还会支使我给她们做衣服,我才不要!”
于瑾抿唇,非常严肃的纠正她,“不是这样的,谭米雪,做衣服和设计衣服是两回事,国内时尚行业的前景很好,如果你能在这方面取得成就,也许未来可以成立属于自己的品牌,让全世界的女孩都以能穿你设计的衣服为傲,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你堂姐还是你婶婶,都要高看你一眼。”
这个饼画的实在太大了,谭米雪半信半疑,不敢轻易接下来,“你认真的吗……”
当然是吹牛逼的。
于瑾心里清楚,想创立一个品牌不仅需要绝对的实力,还要有庞大的资金,卓越的领袖,出色的团队,以及……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学。
谭米雪显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但靠着天赋混口饭吃,还是轻轻松松的。
以于瑾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若她们俩的身世被揭露,谭米雪的处境肯定比里写的要惨一些,小姑娘有个奔头,总归不会太偏激。
这么一想,于瑾便昧着良心继续鼓励她,“我骗你做什么,真的,你看香奈儿,一年盈利十几亿美元,你就算赚个零头,也有几亿美元,那不是比你爸妈赚的还多,我敢保证,到那个时候你爷爷都要来巴结你,巴结你妈妈。”
于瑾的确经常骗谭米雪,可在赚钱这件事上,她还没说过谎,谭米雪一下就相信了,兴奋的眼睛直放光,脸蛋也涨得通红,“好!我将来就要做一个服装设计师!那,那你说我现在要做什么?”
“穿袜子,穿鞋,你知道吗,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啊!对!现在要出去玩!”
……
夏蓉打工的网吧在图书馆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地理位置虽好,但环境比较一般,用烟雾缭绕、脏话连篇八个字足以概括。
要不是谭米雪用了那张愿望卷,于瑾绝对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你把我在车上跟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
“不要乱吃东西!就这三条你都记不住,还怎么做服装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