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距离江州有一千两百多公里,相野三人一早出发,晚上才到。
相野从没有来过京州,事实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省。但高楼大厦哪儿都有,他对此兴致缺缺,中途就睡着了,直到快要接近目的地才醒过来。
窗外是霓虹环绕,车水马龙,相野看到前方的高楼上挂着“京州市公安局”的牌子,还以为要去那儿,谁曾想车子径直开过去,过了一条街,又拐过一个弯,驶入一家民宿。
一路开过来,相野看到了很多的旅馆、民宿,盖因京州也是个旅游胜地,附近就有一个景点。
“到了。”邢昼停车熄火,陈君阳就忙不迭地下车,熟门熟路地用指纹锁打开后门,大喇喇走进去。
相野除了换洗衣物和必要的证件,唯一从烂尾楼带走的就是一把断了弦的尤克里里。他正要弯腰去拿,一只手就从旁伸过来,自然地将他的背包提起。
邢昼下了车,又绕到相野那侧打开车门,向他伸出手。
相野搭着他的胳膊下车,因为骨裂了不方便走路,他还拄着拐杖。不过那骨裂大概真的只是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裂缝,用不了多久就能拆石膏。
进门前,相野扫了眼门牌号。
北里街47号,迷雾旅店,黑色篆体上缭绕着白色的雾,门口还挂着一串小风铃,风一吹,丁零当啷格外悦耳。
车子是停在后院的停车场的,走进后门,两侧分别是储物间和公共卫生间,还有一间小小的花房,再往前走,是一个中庭。
中庭里铺着青砖小路,水缸里种着荷花,碧绿的铜钱草从石槽里铺陈开来。金鱼池旁,还有谁落下的一顶油纸伞,斜放在地上。
地上是湿的,不知名的藤蔓植物爬上砖墙,输送几分阴凉。在喧闹的市区能有这样一方天地,可谓是闹中取静,甚至连车马声好似也被隔绝在外。
而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相野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桃木发簪的长发女生正推开通往前厅的玻璃门走过来。
“你们回来啦。”她有一双灵动活泼的大眼睛,像所有小说和影视作品里描写的那样,是格外招人的长相。此刻那双眼睛正看着相野,带着一丝雀跃,“你就是相野吗?欢迎你啊。”
相野微微点头,“你好。”
邢昼:“这是民宿老板,闻月,缉凶处的编外成员。”
闻月则热情得多,但她的热情并非是绝对外露的,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快进来吧,到了这儿就像回到家一样,不用拘束。”闻月领着他们走向前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圆月形的博古架,两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附近还有一个电梯。前厅的装修要现代化一点,有柔软的沙发,也有摆满各色书本的书墙。
相野的视线透过前门看向外面,隔着一条马路就是京州市公安局的正门。刚才他们绕过一条街,走的民宿后门,实际上民宿就在公安局对面。
看来是有意安排的。
“你们平时都住在这里?”相野问。
“没有任务的时候。缉凶处其实没有真正的总部,这里更多的是一个落脚点,或者说是一个诱饵。”邢昼答。
“诱饵?”
“明面上的陷阱。”
相野懂了。
缉凶处追击鹿野,鹿野的人自然会想要报复。但是缉凶处的人一年到头都在外漂泊,居无定所,也没有家人,想报复他们也无从下手。
那就送他们一个报复的对象。
一间开在公安局对门的民宿,一个不算家的家,既能让缉凶处的人有个临时的落脚点,又可以充当诱饵。这里多半不接待外客,安全系数也足够高,鹿野的人想要在这里下手,就得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就看他们敢不敢来。
闻月见两人在说话,笑着凑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在说什么呢?房间我都准备好了,就在邢队长隔壁,三楼临街的那一面。快上去看看吧,有什么缺的再跟我说。”
邢昼这便带着相野坐电梯上楼,而早他们一步进来的陈君阳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
三楼,邢昼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相野就挨着他。因为是民宿,房间里布置得比酒店多了丝人情味,但又比普通人家精致得多。新中式的装修,浴室都是干湿分离的,每个房间还带一个小阳台,阳台上放着摇椅。
如果说这是缉凶处的宿舍的话,那这个规格够可以的了。
“你先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邢昼依旧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话不多说就转身走。
出了房门,他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回到前厅找到闻月,叮嘱道:“送一碗面上去,加个蛋,不要放葱。”
“小朋友不吃葱啊?”闻月打趣。
“不要当着他的面叫他小朋友。”邢昼记得楚怜就这么称呼他,而楚怜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相野确实是个野性难驯的。
小朋友都不喜欢别人叫他小朋友。
闻月偷笑,随即又道:“你真要让他加入缉凶处?他还小呢,要不让他留在我这儿算了,给我打个下手。”
邢昼还没回答,放在前台的天猫精灵就开始叫嚷了,“大美女,大美女,有话好好说,不要挖我们头儿的墙角。”
闻月:“决明,你们头儿有了新人就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