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什么都没有,夜色深深,这会儿敲击声也停了下来。
奇怪了,难道是鸟吗?
他不解地想,但也没往心里去,继续握着遥控器,又换了一个台。
但没过一会儿,宁稚安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他的房间格外的冷,一开始他披着外套坐在沙发上就可以,但是温度降的特别快,现在哪怕是钻进被窝里宁稚安手脚都冰凉。
宁稚安给物业去了个电话,简单沟通了一下情况,物业说可能是管道坏了,但是只能明天白天上门去修,现在维修工都已经下班了。
等这个电话打完,宁稚安感觉房间已经阴冷得像冰窖一样了,鼻间的空气是浓郁的冷,简直让人喘不上气,连手脚都停不住的打颤。
这样睡一宿,明天他绝对会感冒的。
要是平时他可能咬咬牙就扛过去了,可是明天要试镜,如果真的感冒了,不仅会影响他的状态,还会影响他的台词。
不行,今晚不能住在家里了。
宁稚安迅速穿上羽绒服,抓起钱包和车钥匙和剧本,打开家门往外走去。
……
他人刚一出门外,窗外就传来重重的一声“哼!”
一个黑发倒垂,整个呈倒吊状,面无血色,脖子上有深深淤痕的鬼缓缓落在窗前。
“骗人!说今天有事情,结果就在家里看电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另一鬼匆匆赶来:“哎呀你这是干嘛,你停人家暖气干嘛??”
“我来检查一下他在做什么,果然骗我,我给他一点小教训!”
“你可拉倒吧,等下回地府等着被拘留吧!”
“我又没现形吓他!”
“地府新规定,你破坏私人财物也不行啊!”
吊死鬼大怒:“哼!”
*
曼丽酒店27层,影帝季昭然在走廊中大步穿行。
他身高腿长,廊顶的光距他极近,灯光落在他高耸的眉骨和鼻梁,将本就俊美英挺的一张脸衬得更生锋芒。
季昭然喝了一些酒,喉咙有些发干,他不耐烦地抬手拽下了领带绕在腕间,又松了松领口,才压住一阵反胃的感觉。
傍晚好友陆屿林来酒店找他喝酒,他中途有事出去了一趟,两个小时的功夫,回来就看到陆屿林抱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男生在他床上睡在一起。
是万橙传媒要破产了,太子爷开不起房了,还是陆屿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否则为什么要来霍霍他的房间?
季昭然都他妈服了。
电梯门响,季昭然迈进,在电梯里面戴好帽子口罩和墨镜,准备下楼再去开一间房。
*
宁稚安一头钻进夏利车里,把暖风开到最大,吹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稍微热乎起来。
他本来想去秦扬家里凑合一晚的,却赶上秦扬浪兮兮跑到南方度假,人不在京市。
无奈之下宁稚安只能在网上查一下周边的酒店。京市常年热闹,人口流动性大,又逢周末,低价的快捷酒店早已爆满,就连贵很多的高端酒店都没剩几间。
宁稚安先查了查自己卡上的余额,一阵肉疼以后才决定去离试镜地点稍微近些的那家酒店。
这个点儿了酒店的大厅人不多,只有人工造景的潺潺水声。宁稚安专心翻着包里的身份证,埋头往前台走去。
前台的侧方,电梯门“叮”地开了,有人阔步迈出。
——“开间房。”
——“您好,开一间房。”
两道声音先后在前台响起,一道低沉隐含不耐,一道清透里带着雀跃。
宁稚安好奇侧头,看到旁边的男人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精贵的西装,勾勒得宽肩窄腰,线条优越。但脸上又被帽子墨镜口罩盖得结结实实。
宁稚安总觉得像是某个反派电影里的坏人打扮,他印象特别深,那个反派杀人时候就是这么盖着脸的。
他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一点。
季昭然看到宁稚安一脸警惕的神情,简直都快笑了,他这么打扮是防着有心的狗仔偷拍,怎么搁这小男孩这就跟他会吃人似的?
前台扫了一眼两人,为难道:“不好意思,今天只剩一间房了,您看……”
还好早有准备,宁稚安抢先作答:“我在网上预订了!”
前台闻言又查了一下电脑,确认道:“我们系统没有收到预订啊,您看看软件是不是给您拦截了。”
宁稚安打开手机查了一下。
……还真是。
辣鸡软件为什么要拦截他的预定,以为他宁稚安定不起吗!?
季昭然等他们说完,再次不耐提醒:“我要开房。”
宁稚安想也不想附声:“我也要开房!”
此时气氛微微有些紧张,前台眼睛围着两人打转,没有开口,显然是想等他们俩自己决定。
季昭然这时面向宁稚安,他身形颀长,比一米八的宁稚安还高半头,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无形的气场,他淡淡陈述事实:“我先说的。”
宁稚安纠正:“咱俩说的时间只差一点点。”
季昭然强调:“是我先说的。”
宁稚安再次反驳:“同时说的。”
前台沉默看着他们俩。
季昭然扫了眼腕表,微微皱了下眉。时间不早了,明天他四点多就要起来,去跟周唯鱼一块挑选试镜的演员。
宁稚安见这墨镜男不像是轻易放弃的主,为了速战速决宁稚安干脆使出杀手锏,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朋友,猜丁壳吧?”
季昭然仿佛没听清他说什么,停顿了片刻后,才端起双臂,浑身上下透露着我拒绝。
宁稚安有理有据解释:“遇事难择猜丁壳。”
宁稚安从小玩这个一绝,罕逢敌手,为了引对方上钩,他还故意激怒他道:“你该不会玩的很烂吧?”
宁稚安流利的眉稍抬着,一双杏眼嚣张挑起,神色七分轻蔑三分不屑。
季昭然觉得这小男生忒狂,他胜负欲有些被挑起,但还是从容摇了摇头:“你赢不了我。”
宁稚安不乐意听,反驳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你是在找借口!”
季昭然还真没什么怕的,他挽起一截袖口,鎏金袖扣暗光流溢:“那来吧,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前台小姑娘无语地看着这俩人,这都什么人啊?
……
四局过后,他们俩打出了平手。
决胜局,宁稚安斗意盎然,如临大敌地盯着季昭然。
宁稚安放狠话:“下局必是我赢!”
季昭然似乎也较起真来,轻描淡写地气人:“我劝你趁早找个酒店。”
决赛局。
一只手秀白清瘦,出了剪刀,一只手骨节分明……划出了布。
宁稚安赢了。
他矜傲对季昭然说:“你…… 不行。”
季昭然:“……”
他就想开个房,怎么就这么糟心呢?
宁稚安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步伐走的比他原来在红毯上走秀都隆重。
季昭然目送着宁稚安六亲不认地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合拢,眼看着就要关上,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里面一双手又忽然挡住了电梯门。
宁稚安拱出一颗脑袋,神情得瑟,朝着季昭然故作惊讶地喊:“就这?!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