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将军下了命令,下一场战斗,不允许薛温酒参与。
她本人并未提出什么异议,倒是军中将士颇有几分为她不平,甚至有人试图为她说情。
俞将军对此有些不解,在他看来,不让一个无能之辈上战场添乱碍事,其他将士应该为此高兴才对。
这一日,薛温酒去军中找人,偶然听到几位将士聊天。
有位老将军感叹:“俞将军怕是对薛将军带着偏见。”
有人接话:“若是穆将军还在这里,定然不会让薛将军受这般委屈。”
“可是穆将军回京了,去迎娶郡主……”有人叹了口气,“薛将军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他的话音还未落,一位偏将转身,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薛温酒:“薛将军!你……”
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薛温酒笑了笑打破沉默:“我来找吴偏将,这次俞将军不让我上场,弓手的指挥就交给你了。”
既然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栎城,平日里训练弓手时,薛温酒一直在注意那些有天赋、有全局观的人,准备将来接手弓手队伍的指挥权。
她一直在着意培养着自己的继任者。和穆云起一样,她也打算在离开前,给栎城留下尽可能多的守备力量。
说起来,驻守边关,这件事从未出现在她的人生规划里。
少年学箭的时候,她从未想过有上战场的那一天。
栎城这两年,说来也算是穆云起带给她的一场意外。
但她对待此事,显然是极为认真的。
她不在意俞将军的看法,也无意去说服他。
最多大半个月时间,她结束眼下这批弓手的训练后,也要离开栎城了。
吴偏将闻言有些踌躇:“这……我能行吗?”虽然平日有过练习,但突然间就要他面对真实的战场来指挥一大队弓手,他心里真的有些没底。
“放心,就按平时练习的那样,”薛温酒安慰道,“你是我选出来的,我不会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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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真正敌军来袭,需要出战那一日,俞将军却又改了主意。
他让薛温酒随他一起出战。
有人试图向他解释,薛将军需要在城楼上策应,话未出口便被薛温酒阻止了。
指挥的位置既已交给吴偏将,那就要放心让他去做。
至于她自己,上战场也不是不行。
薛温酒今日没有背着弓箭,仅在腰间佩了一柄长剑。
俞将军以挑剔的目光看了看她的装备:“长剑?华而不实。”
薛温酒明白他的意思,战场上,士兵们携带的武器多是□□、长矛,或是长刀一类适合劈砍的武器。
剑,在很多老将看来,是用来耍帅的、华而不实的东西。
薛温酒笑了笑,并不辩解。
俞将军轻哼一声,不再看她,一跃上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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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此之前,俞将军便对栎城的主将穆云起有几分不满。
穆云起这种出身优渥,从没上过战场,靠着一道圣旨空降边关的小少爷,和俞将军这种从底层军士一路爬上将军之位的人,天然对立。
俞将军在边关二十年,一路爬上主将的位置,穆云起这种空降兵其实不算个例,俞将军以往也曾见过几个。
这些从京城来的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们,一般都是在边关待上几年,熬个资历,镀个金,回京以后,便是前途无量。
比起真正一路靠战功爬上来的老将们,他们的人生简直轻轻松松。
即便如此,仍有些人受不了边关清苦。俞将军就曾见过一位,好像是兵部一位侍郎的幼子,来边关不到半年,就央着家里人用关系把他调回了京城。
俞将军本以为穆云起是不同的。
他当初的驻地离栎城不算远,穆云起赴任之初还特地来拜访过他,向他请教过守城的策略和对敌的手段。
他当时对这个年轻人有些欣赏,因为他看得出穆云起是认真想做好守城将军的。不像以往的那些小少爷,只打算在边关混混日子。
所以,当他知道在栎城五年任期满后,穆云起最终也选择调任回京,他的内心是有几分失望的。
他针对薛温酒,倒也不全是存着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她来立威的心思。
他对薛温酒的态度,一半是源于对穆云起的失望。
而另一半,则是他确实认为薛温酒是穆云起徇私提拔的,战场这种地方哪容得这般胡闹?
他今日突然改变主意,让薛温酒随他出战,无非是因为这些天有不少将士试图为她说情,他难免有些动摇。毕竟,这么多人,总不至于全都是为美色所惑。
于是他今日让薛温酒出战,打算亲眼考察一下她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