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游戏开始,熟悉而惊悚的钢琴声又响了起来。
程侨站在D点,静静地等待。
利索男这次站了C点,他再一次轻拍了下程侨的肩膀后,程侨深深吸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通往A点的这条路好像特别长。
程侨走着走着,渐渐地听不见音乐了,寂静的通道中只有她清晰且突兀的脚步声。
眼前一片漆黑,失明般的心悸感萦绕着她。
在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后,她终于摸索到了前面的墙壁。
到头了!
程侨心里一喜,试探着往左转了一步,伸出手。
一只略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差点一个激灵跳起来。
下一秒,她听到了许嘉衍温和的声音:“是我,别害怕。”
程侨恍惚了一下,心里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长出了一口气,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许嘉衍放开了她的手腕,低声向她解释:“这里应该是个暗室,从D往A的通道被加长了,通道中部做了个可以开合的旋转门,等人经过的时候就把门关上。”
“我试过了,从里面打不开。”
“嗯。”程侨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只能等着了,他们应该能想到机关。”
两人在逼仄的房间里沉默地站着。
程侨低着头,心里乱得很,左手在墙壁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
“程侨。”许嘉衍忽然在黑暗中叫她的名字。
“嗯?”
“对不起。”他缓缓地说出了一句郑重的道歉。
程侨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为什么道歉?”她轻声问。
“为我说过的话。”许嘉衍没等程侨回答,又随即补充道:
“没有了解事实真相就对你妄加揣测,是我的无知;误会你插足别人感情,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你指手画脚,是我的傲慢。”
“程侨,我为我的无知与傲慢向你道歉。”
“我很抱歉,希望我那些毫无意义的话没对你造成太多伤害。”
程侨静静地听他说完,心头泛起一股微麻的酸涩感。
许嘉衍讽刺她是小三这件事,她没向第三人提起过。
她本来觉得自己不在乎,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和错误评价,她清者自清,能影响到她什么呢?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可当此刻许嘉衍在黑暗中向她道歉的时候,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其实她是在乎的。
在乎被误解,被诬陷,被指责。
在乎别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评论她,一看到她又作鸟兽散。
哪怕只是个陌生人。
像曾经无数个被各种私信和手机亮光惊醒的黑夜,更像久远记忆里她想要刻意遗忘的模糊画面。
她的的确确,是在意这些的。
程侨仰起头,把眼眶里的湿意憋了回去。
许嘉衍听着身边的人微微颤抖的呼吸声,想起了刚刚电话里李敬泽告诉他的“真正的”真相。
“那位被打的小三啊?我查到了,姓何,那天的确是来咨询流产手术的。”
“后来和另一位姓方的孕妇打起来了,她们俩倒是都没啥事,方女士的朋友帮她挨了几下,姐们儿够仗义的啊。”
那天在走廊里,许嘉衍无意间听到了程侨对沈谦说的话。
联想到自己初见程侨的情形,他心里有了个隐约的念头。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先入为主的思维错误,便联系了李敬泽,和馨的产科医生,让他查一下当天事情的原委。结果不出所料,有时候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也并不一定就是事情真相,他的的确确误会了程侨。
想到自己对她曾说过的那些刺耳的话语,许嘉衍决定当面向程侨道歉。
只是他原先的确只是觉得歉疚,但此刻听到她克制的声线和颤抖的呼吸声时,却莫名生出了一丝无措和心慌。
她现在,是不是在哭?
许嘉衍不会安慰人,只能略为生疏地开口:“程侨,如果我做什么,能帮你解开心结的话,请告诉我。”他停了一秒,像是在叹息:“希望你不要难过。”
良久,他才听到程侨的声音:“许医生,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的声音很平稳,语气很轻松:“这事儿就到这儿翻篇了,好吗?”
“好。”许嘉衍轻轻回答。
程侨故意停了一下,声音微微上扬:“不过呢,你不能光嘴上说,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吧?”
“什么实际行动?”许嘉衍很配合地顺着她的话问。
“实际行动就是……”程侨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正想着法儿憋大招,“不知道许医生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邀请宽容善良的我吃顿大餐呢?”
她听到许嘉衍轻笑了一声,声音充满磁性,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温柔:“随时。”
程侨揉了揉耳朵,有点麻。
她正想再接再厉,趁势邀请许嘉衍一会和她吃上一顿饭,按照一般流程完美结束今天的“约会”,身侧的墙壁忽然整个被拉开了,刺眼的亮光透了进来,然后是利索男惊喜的叫声:
“找到啦!果然这里有机关耶!”
“我都崇拜我自己哈哈哈!”
程侨:“……”
我也崇拜你,大哥您可真会挑时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