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秋下意识瞥了眼易晟,在对上眼神后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像是被烫着一般,急急忙忙道:“你、你不要说了。”
赵钱从善如流:“好的不说了。”然后非常识趣地闭嘴。
毕竟有钱人的小隐私还是不要当面八卦比较好,他还是很怕被杀人灭口的。
赵钱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站起身:“我去公司那儿先处理点事情,之后再来找你。”
赵钱朝着易晟望了眼,眼里的同情还没完全收敛,看得易晟莫名其妙。
赵钱没等易晟过来问原因,就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餐厅,那汹汹气势,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沈和秋拦都没敢拦。
“聊完了?”易晟走过来。
沈和秋站起身:“……嗯。”他的脑海里还盘旋着方才赵钱说的那些胡话,低着头不敢去看易晟。
易晟挑了挑眉,没说什么,领着人往车停的地方走。
坐在车里,暖气开得足,易晟把西装外套的纽扣解开,偏头看坐得拘谨直挺的沈和秋。
“那是你的前经纪人?”易晟问,在看到沈和秋略带疑惑的目光后,解释道,“之前他来联系过我,问过你的情况。”
“嗯。”沈和秋小声应答,赵钱对他一如既往的关怀让他觉得窝心,坏情绪也散光了。
易晟看沈和秋在他问起赵钱之后心情好了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你们关系很好?”
沈和秋点点头。
易晟微微皱了一下眉,一股酸味莫名其妙地在他心口蔓延开,堆在胸口让他有些不适。
这股情绪来得突然又没有头绪,易晟没理清楚就听见沈和秋说话了。
沈和秋偏头瞥了一眼易晟西装上被自己哭湿的那一小片衣料,抿了抿唇:“刚刚,弄脏了你的西装,对不起……”
弄脏了西装?
易晟顺着沈和秋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小片深色。
他见沈和秋露出了一点紧张的小情绪,不由得起了逗人的心思。
“是啊,被你哭湿了。”易晟说着,故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摆出严肃的表情,“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西装了。”
沈和秋不知所措,紧张地攥紧了手:“那……那怎么办……”
易晟故作深思,面色正经沉重:“要不……让我哭回来?”
沈和秋微微睁大眼睛,神色怔忪地思考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下头。
易晟愣住,随即笑开:“怎么这么可爱?”
沈和秋被他笑得害羞,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但露在外头的耳根却一路红到脖子。
他的心脏又开始砰砰跳得很快,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易晟伸手轻轻撩起沈和秋额前的短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沈和秋下意识闭了眼,在黑暗里感觉到易晟温柔地摸了摸他的眼睛,力道很轻,动作很小心。
“眼睛哭红了。”
易晟轻轻按住沈和秋微微泛粉的眼角,两人的额头几乎相抵,彼此的呼吸声也格外清晰。
沈和秋睁开眼,不自在地抖着睫毛,微微张开唇很轻地吸着气。
易晟看见他偷偷攥紧了左手腕上的银手链。
清醒的时候果然还是会有有点怕人的。
易晟重新坐了回去,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宋明远和你道歉了吗?”
他担心沈和秋一个人面对宋明远还是会害怕,特地推了点工作赶过来,但到的时候,宋明远早就已经走了。
他只找到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哭包。
“……嗯。”沈和秋愣了几秒回答,他踌躇半晌,攥着手链道:“道歉了……”
他想起刚刚的事情,才好起来的情绪一下子又回落。
易晟见沈和秋情绪似乎一下低落不少,以为是提宋明远让他想起了不好的事,便止住了话题:“嗯,那就好。”
方才哭了一场,沈和秋累得眼皮都耷拉下来。
傍晚的余晖透过车窗映在他玉白的侧脸上,连卷翘的眼睫毛都染上暖融融的光晕,轻颤时像是羽毛扫到心尖,痒得人眼热。
易晟见他睡沉了,脱下外套要盖在沈和秋身上,结果衣服刚盖上去,沈和秋就微微侧过身,顺势靠在了易晟的怀里。
易晟低头,伸手轻轻碰了碰沈和秋柔软的脸颊,换来对方睡梦里无意识的轻蹭,像小奶猫撒娇似的。
他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怕人还是不怕人。”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沈和秋被易晟叫醒,睡眼朦胧地睁开眼。
“到家了,还想睡?”易晟抱着人,觉得沈和秋迷迷糊糊睁眼发呆的样子都很有趣。
他耐心地任由沈和秋坐在他怀里发呆,等沈和秋自己清醒过来。
沈和秋慢吞吞地点了一下头,坐在易晟怀里发了一小会儿的呆,目光逐渐清明。
他猛地坐起身,脸红得快能煮鸡蛋:“对对对不起!”
易晟觉得好笑,又逗他:“还想睡的话,我抱你下车,你继续睡?”
沈和秋窘得直摇头,慌手慌脚地下车,还差点儿把头磕在车顶。
回到家里,易晟没给沈和秋逃跑的机会,先发制人地开口:“等下我要做个小蛋糕,和秋要不要过来帮忙?”
至于为什么做蛋糕,又是做给谁,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沈和秋根本没法拒绝,红着脸点了点头。
现在时间不早了,落地窗外的霓虹灯连成一片绚烂的灯景,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也星星点点地亮着灯火,城市里的夜景总是明亮的。
厨房里站着的高大男人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的模样同平日里的西装革履相去甚远,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情。
沈和秋看着易晟熟练地打发面粉和蛋清,再将两者相互翻拌,然后放进烤箱烤制,全程没能插上手。
他站在一旁看着易晟灯光下朦胧俊美的侧脸,看得有点出神,直到易晟喊他才猛然醒神。
“和秋?”
沈和秋回过神,发现烤好的蛋糕已经被从烤箱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帮我用奶油裱花吧,好不好?”易晟把裱花袋递给沈和秋。
沈和秋手忙脚乱接过来,小声道:“可是、可是我不会……”
“那我教你。”易晟说着,伸出手从背后环绕着沈和秋。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沈和秋的手背上,拢住那葱白的手指,手把手地带着沈和秋力道适中地挤压着裱花袋。
“慢一点,别太用力。”易晟口中说着,耐心地带着沈和秋的手指摁压。
一朵朵漂亮的裱花在蛋糕上成形,易晟掌心的温度从手背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对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让人想用一句最俗套的赞美去形容,像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沈和秋盯着易晟比自己宽了不少的手掌,和长出一截的手指,不由得想如果易先生去弹钢琴,一定会比他更容易掌控琴键吧。
“别分神。”易晟侧头在沈和秋的耳边提醒,“奶油挤得太多了。”
沈和秋被呵在耳边的热气弄得怔了几秒,他本能地侧过脸去看易晟,对方的侧颜英俊硬朗,不笑时显得颇有侵略性,但此刻却被柔和的笑意软化,俊美却不锋利。
沈和秋愣愣地看了两秒,忽然意识到两人手掌交叠的现状,顿时面红耳赤:“易先生,我、我会了!”
他攥着裱花袋从易晟的掌中慌张地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