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她不说那些，塞维尔是不是还在龙之谷快乐地戏耍，带着一堆龙崽子四处捣蛋？

她又如何面对卡洛琳阿姨，如何说出，因为她好心收养的孩子，她失去了她的亲生血脉？

只要放松下来，这些被压抑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一波又一波，将她淹没在令人窒息的愧疚感里。

伊登安慰道：“发脾气对龙族是正常的事，他本来就不会放在心上，你这样他反而不开心。”

“大概吧，但我无法原谅自己。”

艾岚枕着手掌，仰面躺下，失神地望着夜空。

忽然，鼻尖嗅到一丝花香，还有一道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艾岚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就看到柯蒂士捧着小人在散步。

这个精灵习性有点奇怪啊，大晚上一人散步是什么特殊的情调吗？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柯蒂士忽然望过来，和在屋顶的她来了个视线交接。

艾岚跳下来，决定直面这尴尬场面。

“你半夜在做什么？”

“您还没有住的房间吗？”

艾岚叹口气，首先回答：“对。”

“那你……”艾岚视线投向柯蒂士手中的小人，灵机一动，“它是要吸收自然的精华才能恢复吗？”

柯蒂士刚要回答，听到艾岚的奇思妙想，难得梗了下。

柯蒂士：“不是。”

“那怎么恢复呢？”艾岚刚说完，看到柯蒂士的神色，“行，我知道答案了，‘我不能说’，是吧？”

柯蒂士苦笑一声。

柯蒂士在精灵族的定位似乎和伊登差不多，虽然话不多，但知道得似乎不少，那他会不会认识……

艾岚想到就直说了：“那我问个你能说的，这个。”说完把神秘图案给柯蒂士看。

柯蒂士看到图的一瞬，瞳孔剧烈收缩。

艾岚自然没放过他的表情，“能说说吗？”

“银锚花，”柯蒂士说出了相同的答案，“人的思念结成的花，能够将两人间所有的情感和记忆保存下来。”

艾岚微眯眼：“你似乎很了解？”这信息量可比伊登给的大很多。

柯蒂士微垂眸，低声道：“王她曾经有个恋人，他们有过。”

“那后来呢？”听这语气，艾岚觉得这极可能是悲剧。

柯蒂士缓缓地说：“后来，王的恋人逝世了。银锚花融入了他的随身物体中，短暂地陪了王一阵。后来王说，他只是睡了。”

艾岚轻声感慨：“睡了，很委婉的说辞啊。他没有离开，只是不会再醒来了，永远地沉浸在了某个美梦中，好像一切都还没发生。你的王，现在一定还在过去里，没有出来。”

柯蒂士没作回应，低头抚着手上小人的头，神色温柔。

但这只是在欺骗自己，事实就在那里，不会有任何改变。固执地停留在过去，是对身旁依旧陪伴的人的不公。

艾岚看到柯蒂士的神情，把话憋回肚里。

她宁可痛苦地清醒着，也不愿做虚假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