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那孤家寡人的社畜生活,简直舒适一百倍,不亏。
“小姐,该起了。”外间有丫鬟轻声叫起,打断了静姝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静姝翻了个身,睁开眼,看着临窗桌上那对龙凤喜烛笑弯了眉眼——大红的龙凤喜烛,凤烛还有大半截,龙烛已经烧到了尽头,可真是个好兆头。
盯着那根龙烛燃尽了最后一滴蜡油,静姝心满意足。
抱着被子坐起来,下床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病秧子妹夫,不期然便对上了一双澹然无波的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乐府诗集郭茂倩的《白石郎曲》脱口而出,静姝视线黏在谢瑾年脸上,丝毫不觉自己“唐突了佳人”,只觉画龙点睛不外如是。
谢瑾年轻轻扬了下眉,唇边泛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笑倾人城……药丸……”静姝低喃了一句,艰难地收回了属于颜狗的目光——别问,问就是颜狗鼻子有点痒。
“呵!”谢瑾年轻笑出了声音,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捏着静姝的下颌扳回了她别开的脸,藏着戏谑笑问,“娘子,你方才说什么?”
静姝趁机云吸了一口病秧子妹夫的盛世美颜,面不改色地说:“我说妹夫面若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容颜之昳丽胜过檀郎,端的是金相玉质,百世无双。”
谢瑾年若有所思:“妹夫?难怪昨儿个娘子晕倒的那般及时。”
晕倒的不是她,醒了的才是她。
然而,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就得接着:“我身娇体软受不得惊吓,不过妹夫也不逞多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谢瑾年皱眉,捏着静姝下巴的手不自觉便有些用力:“既然只能将错就错,娘子可得管好了你这张嘴。”
静姝皱眉:“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与静婉互换了新郎。”女主静婉面貌清纯如盛世白莲,她穿成的这位美苦惨可是美艳不可方物,生得了一张妖艳贱货的脸。
相貌差别如此明显,这要让人认不出,除非眼瞎。
“旁的事无需你管,你只需管好了你自己个儿就行。”
“也对。”静姝理所当然道,“昌平侯府可是要脸面的,自会办妥了此事。”
谢瑾年皱了下眉,未置可否。
慢条斯理地拿着帕子遮在唇边,便咳了个天崩地裂。
殷红的血浸透了雪白的帕子,透过指缝,顺着瓷白的手背往下淌。
静姝眉心一跳,嘴里说着:“好好的说着话,您怎么就先吐一碗血为敬了?”这么娇弱,不错!贞操可保,小寡妇生活指日可待!
这腔调里深藏着的欢快瞒不过他的耳朵,谢瑾年气极而笑,又吐了一口血,刚好吐在静姝的衣襟上,好巧不巧,便溅落在了元帕上几滴。
谢瑾年换了块帕子,抹去了唇边的血迹,端量着与昨晚判若两人的小新娘,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倒也省事了。”
静姝颔首:“妹夫这身子骨,确实需得另辟蹊径。”
谢瑾年静静地看了静姝一瞬,一双明澈的凤眸里似乎有暗流翻涌,待得细看却仍是那般光风霁月:“哦。”
原来古往今来,结束话题都只需要一个字——哦。
静姝从床上下来,才走至拔步床的月洞门,头便有些晕,她怀疑这副皮囊有点低血糖。
手扶着手捧香炉的檀木童子缓了下晕倒的姿势,静待着摔在地板上,却是不期然摔进了一个混合着血腥气与冷香的怀里。
这个怀抱出乎意料的沉稳可靠。
静姝抬眼,与谢瑾年四目而对。
谢瑾年慢条斯理地说:“娘子这身子骨需得好生将养将养,不然次次都晕倒,何时才能与为夫圆房?”
静姝无语,默默给这个病秧子贴了一个睚眦必报的标签。
谢瑾年垂眼,鸦羽似的长睫在脸上映出两片阴影:“还是说娘子心中还记挂着昌平侯世子?若果真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自会想法子成全了你。”
静姝盯着足足能让她舔个十年八载的盛世美颜,若有所思:“如何成全?”
谢瑾年立时笑如朗月入怀:“皇商谢家大房之少夫人积郁成疾,香销玉沉。谢氏庶女慕昌平侯世子久矣,老天开眼,总算被抬进侯府里做了封正则的侍妾。”
喵了个咪的!认真听他说话的我犹如RZ!
好看的男人都有毒,古人诚不欺我!
静姝面无表情地推开谢瑾年:“妹夫如此睿智,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