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仆妇快跑着过来,惊呼着去扶静婉。
静婉却是捂着脚腕子坐在地上不动,抬眼泪汪汪地盯着静姝哭唧唧:“大姐说要与我夫君哭一哭,我只当大姐说得全是气话,却是没想到你竟然真个儿把我夫君约到了园子里……”
真是演的一手好哭戏,静姝自叹弗如。
静婉捂着脚腕子,挂着泪儿娇怯怯看着封正则,蹙眉轻嘶了一下,接着哭:“姐夫也是一介俊彦,家资丰厚,待大姐也是体贴得紧,大姐又何苦来纠缠我夫君?这事要传了出去,坏了我夫君的名声……”
男主女主绝配,他们活该锁死!
静姝的暴脾气当真是忍耐到了极致,左右亭子里就这么些人,也懒得装柔弱,嗤笑着打断了静婉越来越离谱言论:“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便是二婶治家不严。”
静婉瞪大眼睛盯着静姝,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
静姝笑吟吟地看着静婉,不紧不慢地给她讲道理:“第一,我没纠缠你夫君,你爱信不信;第二,你且记好了,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坏的不是你夫君的名声,而是我的名声……”
看着静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闪过思量,静姝轻笑,“不过我已经嫁了人了,坏了名声至不济是被婆家不待见,咱们那些待字闺中的妹妹们想嫁好人家可就难了,我听说祖母有意把静妍嫁给……”
“大姐!”静婉扶着贴身丫鬟的手站起来,“花园子就这么大,你与姐夫游园遇着我夫君再正常不过,都怪我这两日念家没睡好糊了脑子,一时间想差了。”
静姝点头:“没睡好便少转那些有的没的的心思。”
静婉捏着鼻子认了这句训示。
静姝捏住谢瑾年的衣袖摇了摇:“夫君,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拜见三叔三婶了。”
谢瑾年手中转着的马到成功一顿,不着痕迹抽出衣袖,当先走出了凉亭。
静姝莲步轻移,跟在谢瑾年身后,看着谢瑾年背脊挺得笔直背影若有所思——病美人这是生气了吧?在气什么呢?气她“不守妇道”?还是气身份不如封正则高贵?
静姝一顿胡猜,直至到了英国公府三房的院子,也没猜到点子上。
见谢瑾年又恢复了素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静姝便以为病美人的气性已经过去了,开始轻声给谢瑾年科普:“三叔是庶出,在户部挂了个闲职,平时在家里管着府上庶务,三婶虽出身寒门,但很是温和知理,膝下儿女教养的也好,今日接咱们回门的兴业便是三叔独子,很是争气。”
谢瑾年到底不愿意在人前落了静姝的脸面,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新科状元,有所耳闻。”
静姝眉眼染笑,又拽住了谢瑾年的袖子。
谢瑾年这次没有抽走衣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跟静姝一块进了正房。
国公府三房果然如他的小新娘所说,三老爷老实本分,三太太温婉慈和,独子静兴业聪慧,独女静婳聪敏温婉。
最重要的是,他们待静姝是真的好。
进入国公府足有两个时辰了,到了三房才有了新嫁女回门该有的气氛。
谢瑾年在前院跟三老爷静文兼、三公子静兴业叙话,静姝则被三太太赵氏、四姑娘静婳拉着去了后院。
后院,正房,贵妃榻上。
赵氏拉着静姝的手,眼圈有些泛红:“姝姐儿,在谢家过得可习惯?”
静姝在赵氏身上仿佛看见了前世她那早逝的母亲的影子,心生亲近,笑着说:“三婶放心,谢家门第虽然低了些,但夫君温柔体贴,谢夫人慈和,我很好。”
赵氏欲言又止,最终化成了一声轻叹,抱着静姝,拍了拍她的背,嘱咐:“事已至此,多争无益,日后在谢家若是受了委屈千万不可逆来顺受,定要遣人来告诉我与你三叔。”
静姝闻言,笑着说:“说起来还真有件事要劳烦三婶。”
赵氏一戳静姝额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静姝抱住赵氏的胳膊,似是闲话家常般问:“父亲刚殁那会儿,我晚上经常走困,喝了些汤药才好些。我记着那药方子是当时替母亲调理身子的太医开的,三婶可还记得是哪个太医?”
赵氏轻扬了下柳眉,道:“刘太医。”
静姝正欲再问,便有丫鬟进来禀报——乐安堂来人传话,午宴得了。
*
英国公府三房足有十几口子人,午宴自然分了男女。
静姝与三婶赵氏、四妹妹静婳到得乐安堂时,老夫人虞氏、二太太小虞氏以及静婉、静妍姐妹两个已然入了席。
赵氏含着笑把静姝送入席中,便自发到虞氏身边立规矩去了。
食不言是规矩,静姝难得消消停停用完了午膳。
然而,漱口茶刚撤下去,静姝正回味着芙蓉肉肉片鲜嫩酱汁鲜香煨鹩鹑甘香异常,虞氏的发难就来了:“静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