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允慈并没有要为难他:“不用了。换别人不如你来得眼熟点。”
下课后,杜允慈兴高采烈地去唱诗班报道,也报名了莎士比亚研究会。昨晚荣真说,不止唱诗班,其他她认为合适的校园活动,她想去也尽管可以参加,那她自然不会浪费机会。
因为有过曾经在中西女塾的上学经历,杜允慈无缝融入圣约翰的学生唱诗班,区别只在于从前唱诗班里全是女同学,现在唱诗班里全是男同学。不过听说圣约翰可能明年或者后年就会开始招收女学生了。
而近来适逢圣约翰举办演出,唱诗班也有准备节目,连续一个星期杜允慈都会和其他同学多留在学校里排练,日子格外充实,她也有点找回从前在中西女塾上学的感觉。
赶在周日演出前,周六杜允慈去了学校参加彩排,结束后杜允慈和同学们一起去了家西餐厅吃饭。出来时在门口碰到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乞讨。
男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两个小孩则身体畸形,杜允慈恰巧走在前面,于是被两个小孩拽了裤管,吓得惊慌失措。同行的同学急忙一脚将人踹开,然后喊了餐厅的服务生来处理,不满餐厅怎的让鸦片鬼惊扰了他们,到底开的是西餐厅还是燕子窝。
能在圣约翰上学的学生基本非富即贵,无一没有家庭背景,餐厅的老板亲自来向他们再三道歉。
杜允慈却是直至回到荣公馆也挥散不去方才那一幕。她并非没见过别人躺在榻上烟雾缭绕抽大烟,很多娱乐场所比如舞厅或者澡堂子,还有专门提供抽大烟的服务。不过即便烟馆也是分给上等客人和下等客人的,她过去偶然见到的都是些体面人如何享受大烟,从没真正见识过一部分怎么为了抽大烟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更没见过今天这样现成的鸦片鬼。
映红第一时间去给杜允慈煮压惊茶。
而后端来压惊茶的人是蒋江樵。
杜允慈一时也没心思驱逐他离开她的房间,任由他喂她喝压惊茶、给她把脉。
“葆生我已经教训了,几个人候在餐厅外面应该帮你留意环境。你别想太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蒋江樵温声安抚,起身要换映红进来伺候她洗澡。
杜允慈拉住他的衣袖:“不要。”她不禁发抖,手抖,嗓音也抖,“不要做烟土生意。”
她这些天偷偷研究过,英租界之前基本包揽了上海全部的烟土生意,法租界没有,但英租界前阵子加强了禁烟,一些比较敏锐的报纸已经有人在说法国为了敛财借机以优惠的税收条件招商注。而早些时候荣帮因为转型,并未在这方面发力,不难猜测如今荣帮是想重新收回市场,甚至垄断。
杜允慈不清楚没了蒋江樵的助力,荣帮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但她就是不希望蒋江樵和这件事沾上关系:“你收手。别做。我都听你的,我配合你。”
她阻止不了荣帮,但她能阻止蒋江樵。
蒋江樵深深注视她,应允:“好,我不做。你先好好休息。”
阿根跟在蒋江樵身后,觑着蒋江樵沉默的背影,心里少许忐忑。
半晌,走到花园里先前买给杜允慈的一排郁金香前,蒋江樵方才驻足,吩咐:“处理的时候别一下解决,哪只手碰的就把哪只手砍了。”
“是。”阿根早料到会如此,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安排的人不够仔细。”
只不过让他们到餐厅门口讨个钱,没成想他们认真过头,偏偏刚好冒犯的还正是杜允慈。若非鸦片鬼的特征不好装出来,让手底下的人扮一扮就过去了。
阿根当下最关心的是:“杜小姐她答应没……?”
蒋江樵轻轻叹气:“可以放手安排下去做了。”
隔日,杜允慈的精神虽然有点不好,但还是去学校参加演出。
圣约翰的学生演出向来有长足的资金和颇具影响力的校友团体的支持,上海的报纸会专门报道,来观看表演的除了圣约翰自己的学生、学生家长,还有一些校友朋友和社会有名望的人士,每位观众会根据个人能力和心意给出入场费,赠送给学校。
荣真和杜允慈一起坐车来学校,说要亲自目睹她在台上的风采,即便杜允慈一再说明,她不是个人表演,唱诗班一共十几号人。
荣真说:“十几号人又如何?我眼里只有美人你一个。其他学生都有家人到场,美人不能没有。”
杜允慈的个子在一众男同学中不算高的,形象又算不错的,所以站在队列的第一排。
还在后台等着的时候,她收到了两束花篮,一束花篮的彩条上写“预祝美人的表演圆满成功”,另外一束花篮除了“蒋慈”两个字什么也没有。但杜允慈认得字迹,出自蒋江樵之手。
等到了舞台上,杜允慈也确实在台下的观众席里找到了蒋江樵。
作者有话要说:燕子窝:指吸食鸦片的地方。
注:租界的烟土情况等描写来自相关资料。本文是架空民国,有些借用的材料虽然是真实历史,但并没有严格按照历史的时间。不过我有尽量贴合民国初年的背景,没有使用偏差太多时间的东西。
然后对于开篇楔子的内容有一些人显然没明白,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有人到现在也没明白当时女鹅遇到的是谁第二、有人觉得只是抓了一下脚就没有了。请问,只是抓一下脚而已,我写干什么?当然后面还有事情发生啊。“楔子”在百度的解释是“的引子”,是提炼出的钩子,引发读者的好奇和引出后面内容的作用,我当然还没把事情的全貌写完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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