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厅内敲敲打打的声音逐渐停歇了。那些个亲戚友人们都从大门按照安排流水般的出去,外头街道停满了车马。
各自的丫鬟小厮们都立在车旁,巴巴的望着自己家的主子出来。
街道两侧人挤人,不免的便有吵闹。
这些贵人们中有互相结梁子的,在蒋府用膳之时自然会妥帖的将她们分开。然出了府门,车马下人们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这不,侍郎张家便同前御史台刘家的下人们便争执了起来。
不过是争着谁的马车先走的问题,居然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指听见口沫乱飞,蒋府的下人们连忙都来劝架。
因为人手不足,不远处的东南角门的看门婆子和小厮也都一并过来了。
自然是要趁着主子还没出来将此事摆平的,否则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故而东南角侧门一时间无人看守,没有瞧见一顶小轿子从角门静悄悄的出来了,拐弯便进了不远处丫鬟婆子们经常走的巷子,往不远处的永州码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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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老爷正在寻您呢,说是老太太不好了。”
含冬匆匆忙忙的找到柳氏时,柳氏正在梅园里头独自一人坐着。
她今日穿了一袭红衣,坐在红梅底下,远远的端详着像是一幅画。再看人时,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神色黯淡。
见含冬过来,柳氏连忙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
“可有请先生来?”
“早就将清河数得上名字的先生大夫都请来了,只是奴婢在外面瞧着,老太太似乎并不太好。”
含冬面色焦急,见柳氏脚步踉跄了一下,连忙伸手将她扶稳。
“太太这是怎么了?”
含冬在柳氏身边最多也就是个端茶倒水的二等,许多事情入不得她眼中去。今夜晚上发生的事,她更是不知情。
“没什么,我也觉得今日头有些发晕。咱们还是先去瞧老太太吧、”
柳氏连忙摇头搪塞过去。
二人赶到仁清堂,柳氏见过了南安太妃和蒋江鹤,抬眼便看见了喜鹊。
喜鹊朝她使了个眼色,柳氏当做没瞧见一般别开了脸。
见状,喜鹊气的跺脚。
柳氏身边的立春已然不见了,如今她身边是含冬在伺候着。
方才喜鹊也吩咐秘密的在府中找,是半分踪迹都没发觉的。也不能为了找一个丫鬟闹得沸沸扬扬,故而喜鹊此时只能干着急。
“你去了哪里?听喜鹊说,老太太先前是同你在一起的?”
蒋江鹤问柳氏,面色严肃。
柳氏压着心里的惊慌,低声道。
“老太太先前是同妾身在说话,只不过说着说着便突然晕了过去。仓皇之中,妾身也吓了一跳,觉得头疼。又怕在这里呆着耽误事,故而叫含冬扶我回去吃了点药。”
说完,柳氏看了一眼含冬。
含冬不蠢,她何曾带着太太回去喝过药。她犹豫的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屋的门被推开了。
出来的人是白植,他脸色不算太好。
“白先生。”
蒋江鹤也顾不得管柳氏的话,起身朝白植走去。
“如何?”
“老太太是中毒。”
白植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含冬。
含冬不解的看着白植,一双眼睛无所适从的。见她这样,白植越发定了不能将话说出来的决心。
“不过具体是什么毒,在下查不出来。还是要等其他的先生们瞧了才知道。不过我已经给了催吐的方子,看看老太太能不能吐些出来吧。”
说完,白植叹了口气。
“下毒!”
蒋江鹤听了此话,怒火中烧。她们蒋家这么多年,还从未出过这等的丑事。
先前沈姨娘死了已然是天大的事了,如今老太太居然还被人下毒?
蒋江鹤捏着衣袖,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将老太太这几日的饮食都好生的查看一遍,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在蒋府作祟。”
见状,南安太妃连忙抬手,低声道。
“世侄,你随我来。”
蒋江鹤不解的看着南安太妃,但还是跟着南安太妃走到了廊下。
廊下空无一人,南安太妃方才开口。
“今日是你四女儿满月的日子,老太太今日进食的皆跟外头人差不多。若是要查,是不是要将外头宴席里头的东西都细细的查一遍?”
“那是自然的!”
蒋江鹤重重点头。
南安太妃摇摇头,这蒋江鹤虽然在政事上极为清明,但是这后宅的事情他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