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百姓见此一幕喝彩起哄声轰然,各个酒楼上不管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已嫁为人妇的女子都为这位状元郎倾倒,眼神有些幽怨。前者是在想以后如何能得如此出众的夫君?后者大抵是想起了自己家中那个不懂疼爱娘子的混账。
就在此时人声最沸之时,顾靖梁所牵白马双眼赤红,七窍流血,嘶吼着扬起前蹄,重重朝顾靖梁踏下,声势极重。
顾靖梁只感手心一股剧痛,马缰脱手,踉跄退后两步,女子匆忙扶住他,两人瘫坐在地,顾靖梁抽着凉气,看着高高扬起即将塌下的马蹄,嘴唇颤抖脸如死灰,将女子拥入怀中后紧闭着眼,心中绝望无比,老天爷你如何这般绝我顾氏?
顾靖梁身后榜眼探花二人迅速下马后撤,看向那重重落向顾靖梁的马蹄,眼神十分复杂,又有些快意
周围百姓此时还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直至看见那匹高头大马扬起碗口大的马蹄子重重踩向状元郎,才惊呼出声,大喊救命,有几个壮汉子先要上前却被自家媳妇死死抓住手臂,也怪不得那些升斗百姓,咱们为你喝彩拍手叫绝是一回事,可豁出命去救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命这玩意儿大家都是一条,你没有两条,咱也没有啊!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在酒楼二楼蓄势待发已久的慕惊年纵然一跃,一袭红衣猎猎,狠狠踏在窗棂之上,以流星击地之势狠狠撞向发疯白马肋部,这一击势大力沉,装得两蹄直立的发疯白马重心不稳,前蹄重重踏在顾靖梁头侧几寸的青石砖上,青石砖当场崩裂,碎石崩洒。
顾靖梁咬着牙在马蹄下落之际,如同耳畔平地起惊雷,寒毛倒竖,只觉一条命在油锅里煎炸了一番,又丢入雪地深埋其中,阎王殿门前走,牛头马面都拷上夺命索了,愣是给人一脚踢了出去。
顾靖梁努力止住颤抖,睁开眼睛的瞬间只看见一幕毕生难忘的场景,一袭红衣跨白马。
娇憨少女在慕惊年纵身一跃后,惊呼一声,明眸中满含担忧。
周围百姓愣神一瞬,接着便是大声叫好。
“这位公子功夫硬是要得啊,瞅着从天而降的气势,约莫着得有个江湖人所说的二品高手的架势,真真是年轻俊杰啊。”一位卖糖葫芦的中年大叔啧啧称奇。
“是不是二品高手你懂个屁嘞,不过这位公子相貌那真是平生仅见,怎会有这般俊俏的后生,这双桃花眸子最是能留女子心呐。”卖豆花的阿婶一边擦手一边踮起脚紧张地看着。
李崇光长出一口气,心里开始盘算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监察司的阴狠刺客在暗处强行止住了往前冲的脚步,冷眼旁观。
…
慕惊年的处境远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游刃有余,白马此时双眼血红,七窍淌出黑色污血,高举前蹄狂嘶不已,已然处于神智全失的回光返照期,极难控制。
周围百姓自主扯开一个大空挡,顾靖梁狼狈地拉起娘子躲到一旁,还未扶正高冠便朝街道正中的红衣少年大声喊道:“恩公千万小心啊。”
昔日在荒原之上,天哑的慕惊年最爱在万马奔腾的野马群中,坐在最桀骜不驯的头马背上任意驰骋,身后马群蹄声如崩雷,回头望去如大潮,我自独立潮头,天高地阔,万物由我。
雄壮桀骜的野马之王尚且对我俯首称臣,何况家马乎?
慕惊年在马上被白马狂暴地颠簸起伏,心底一股戾气油然而起,随即紧勒缰绳,狠狠往下一压。
白马吃痛,前蹄着地后,嘶吼着冲向人群,脸上黑血肆意流淌,马眼通红,极其狰狞。
位于白马冲刺位置上的士子们瞬间惊慌失措地往后急急退去,不曾想推搡之下一位矮胖士子跌倒在地,往后一躺又有四五个士子惊叫着摔倒在地,一时间士子群蜀锦斑斑,叫声阵阵。
为首的榜眼探花更是一时间面无人色,双腿战栗不得动弹。
控制不住白马的慕惊年见眼前的士子如此不堪,紧握缰绳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眼前这些身穿锦衣的人在李崇光口中似乎对于这个中原国家极其重要,要是在自己马蹄之下死伤大片,对于自己与蛮族的未来无疑是致命的。
白马狂嘶着冲锋,在一刹那间爆发出生命最后的余晖,四蹄飞腾,蹄声如炸雷,敲在士子们的胸口,更敲在慕惊年的心头。
李崇光双手紧扣窗棂,脸色苍白。
娇憨少女惊呼着将头埋在少妇胸口,不忍再看。
监察司的刺客怀中断刃出鞘,如同游鱼般穿梭到士子群的前方,蓄势待发。
慕惊年紧咬嘴唇,长发飘散,红衣猎猎,就在白马冲至士子群跟前一丈之时。
慕惊年骤然踩鞍提绳,白马却只是一阵脖颈晃动,前冲之势并未颓然。
慕惊年松开缰绳,狠狠一踩马背,如同红云飘升,在天空一转身再落,五指成钩,仙人抚顶断长生,狠狠砸下。
白马前冲之势一顿,慕惊年再跃起往白马头顶狠狠一砸,手骨崩断,颓然下垂。
白马颅骨崩裂,眼珠突出,往前扬起前蹄无力虚踢,嘶吼着往后倒去,轰然倒地。
慕惊年在空中旧气已尽,新气未接,被白马踢中腹部,一口鲜血喷出,往后凄然飞去。
李崇光稍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娇憨少女痴然望去,梨花带雨。
监察司刺客掠上前去,将其接住,慕惊年怀中玉佩掉落,监察司刺客瞥了一眼,心中波澜万丈。
对面酒楼上一位身穿狐裘的老人,拢了拢袖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