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光景,一把纹路波动的长剑直刺麻衣青年眉心,大有流星赶月之势,只是长剑到了麻衣青年眉心前一尺时,寸步不得进,剑身光华再涨,剑意满溢,剑身微微颤抖,发出丝丝锵然声,却依然没能破进无形屏障,身前一尺,犹如天涯之隔。
青衫剑客一个闪身收剑入鞘,笑嘻嘻坐在麻衣青年身旁,开口道:“哥,这天底下同辈众人到底谁能破入你身前一尺,琅琊观宁长生,南疆南明雀,还是东越晋万夫?其余的,我觉得可都没有了。”
麻衣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平静道:“没打过,不知道。”
青衫剑客似乎早已想到这个回答,撇撇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其实他与麻衣剑客乃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只不过他生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他这个兄长却平平无奇,自小唯一爱好就是捧着师父给他名为“霸王”的长剑发呆,可他修行之路却平平无奇四个字毫无关系,十五岁山巅观星练剑体内真气全无,二十岁时仍然没有踏入离黄,却效仿师父便行天下山川湖海,八万里路迢迢,风雨不避,二十五岁时仍然在一品巅峰徘徊,世人皆言师父看走了眼。
二十五岁生辰那日,他在昆吾之巅捧剑凝望浩瀚云海,云海波涛翻滚,气象万千,他闭上眼长吸口气,再睁眼时剑道一瞬万里,那日昆吾山巅剑气森然,琅琊观道子宁长生为了不让剑气破坏山林宝地,不动声色地挡住滔天剑芒,如同不动明佛,在剑气汪洋中,巍然不动。
那一日他境界一日千里,一进再进,宁长生默默为其护法一夜后,据说是在他破镜后宁长生破口大骂,直言你要是毁了这山上花花草草,小道非要撸起袖子揍你不可,他提起剑就要发作,倒是那抗下数以千计剑芒的宁长生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要去琅琊观叫人围殴他,师父是李扶摇了不起啊,我琅琊观能怕了你?
他便是被誉为“一剑光寒十九州,耀射昆吾百千里”的剑仙李扶摇大弟子李太清,年轻一辈中傲立潮头锋芒不显,却最难以让人小觑的大道晚成的剑道天才。
李太清微微吐气,继续闭目养神。
青衫剑客却像是来了兴致对李太清笑道:“来的路上遇见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约莫着也就十五岁上下,体内真气却如蛟龙潜渊,磅礴无比却声色不显,估计是跟你一样寻了条厚积千日只求一天境界万里的路数,可惜却使刀。这小子被我问道天赋如此惊人,莫不是师父的弟子,你猜怎么着,这小子扯虎皮做大旗还就应了下来,被我调笑一番后气急败坏,好笑得紧,估计这小子也是某个武道前辈的得意弟子,未央宴上遇见我可少不了要捉弄他一番,哈哈哈。”
李太清无奈一笑,对这个无法无天喜爱游戏人间的弟弟他少不了训斥,可惜他整日笑嘻嘻吊儿郎当,他也总不好拿霸王剑刺他,只要他不作出过头错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练剑的路数从来就不只枯坐悟剑这一条路,他自然不会去过多干涉。
慕惊年回到驻马亭驿站后一干青萝司刺客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像前些日子充满敌意,反倒是复杂难明,青萝司虽说实力恐怖声名在外,可有些底线决然不能逾越,例如今日慕惊年当街那般羞辱拓跋锋,若是唤做监察司任何一个人如此这般行事必定会遭到朝堂非议,事关两国,连提司大人都可能受到陛下的口头训斥,虽说只是口头训斥,监察司一众人可绝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幕发生。
倒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慕惊年仗着蛮族夙愿痛骂拓跋锋,看得青萝司众人直呼痛快,本来与北胡便是死仇却还要竭力保护其在大隋的安全,让青萝司众人早就心有疙瘩,慕惊年那一席话骂的比痛饮好酒还要来得畅快,当下看他虽无好感却也不再那般仇视。
慕惊年却浑然不觉青萝司众人态度变化,他抄起布囊提起挽雷就要去庭院练习刀戟,他要让拓跋锋知道,当年恩怨的确不可改变,却可以现在了解,哪怕时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