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官员在看到皇帝陛下随意地勾住巡察使大人时心中那叫一个羡慕崇敬啊,寻常官员被皇帝随意提起那便能得意好些年月,若是金口一开赞赏几字,那比什么风评都来的令人信服,像巡察使大人这般与圣上如此亲近,那就是天大荣幸,祖坟上冒了浓浓青烟呐。
皇帝进城,见密密麻麻的百姓跪伏在街边,朗声道:“大隋的子民,平身…”
“谢过陛下…”“皇帝陛下是个好人呐…”…
众生百态百声,声音倒是洪亮得没话讲,倒是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驳杂难明,反倒刺耳。
皇帝也不以为意,温和笑着应下。
百姓就觉得皇帝陛下是个顶天的好人。
百姓们偷摸着瞅着皇帝陛下圣颜,这身袍子可当真是顶了天好看,这料子,这光泽,大概得有个四五千银子才能买下来吧,真是气派。
这便是草根百姓与宦海沉浮已久的官员不同之处,为官者总想着如何能将身上的补子素锦换苏锦,何日才能鹭鸶变云鹤,何日能将孔雀成锦鸡,甚至大逆不道之人敢想着如何一日黄袍加身,穿上那袭九五之尊的明黄龙袍。
而底层的市井百姓们心思反倒简单的可爱,甚至有趣闻言,一群老农在猜测皇帝陛下每天吃什么,答案是那肯定顿顿都有猪头肉跟肘子,这才叫富贵人家的气派!此言一出,令人啼笑皆非,可其中深藏心酸又有谁知,在那些个百姓眼中,顿顿有猪头肉与肘子自然是想象之中最好的日子了,可那些嘲讽老农的人又怎知农家生活是如何寒苦,如何与天争食。
皇帝扭过头问道:“听说蛮族那小子与完颜亮的侄子吵了在这吵了一架?”
李方正脸色怪异道:“是慕棋侍拿刀指着拓跋锋臭骂一顿,让他滚回家玩桃花。”
皇帝陛下一愣,随即开怀大笑。
周遭官员与百姓不明所以。
皇帝轻声道:“年少不轻狂,不知天地高广,我倒是有些羡慕。”
与李方正一同行走,皇帝有意无意地不再自称朕。
李方正会心一笑道:“陛下可记得当年蓟北道的荒唐事?”
皇帝扯了扯嘴角,大袖一挥,命侍卫牵过两匹马来,翻身跨马,动作分明娴熟的很,对街两边百姓朗声道:“朕当年有闻,三两农家老农在议论朕每日吃食,说是顿顿猪头肉肘子,今日临淄城内百姓按户籍向州道可索要这两样,银子由你们巡察使出,天下承平,终有一日朕会让大隋所有的子民都是吃上这两样。”
百姓们哈哈大笑,原来皇帝陛下这知道这些市井传闻呐,倒是剑南道州道的官员惴惴不安,生怕皇帝话里有话,责备他们治理不力,有不佳风评入了圣听。
皇帝纵马扬鞭,与李方正两人直奔未央湖。
天底下可能再也没有这样随意任性的君主,皇帝十八岁时与李方正两人竟然私自领兵八千直捣北胡北固州,以八千重骑打败两万轻骑,北胡王庭之主震怒,二十万虎狼之师围剿这支胆大包天的大隋重骑,还是太子的皇帝身陷重围,却依旧谈笑风生,纵马阵前大笑:“本宫死在此处,只怕尔等社稷覆灭,国将不存。”
北胡王主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没敢痛下杀手。
数十年风吹雨打去,世人只知大隋国主行事荒诞不羁,却不知大隋能屹立天下,兵锋所向,无不战栗胆寒的缘故,朕能容许明德堂只手遮天,能容许举子恃宠而骄,能容许将种子弟胡作非为,无非不过,朕的手里乃是泱泱大隋。
很多人都不知道,先皇与当今皇帝的一番隐秘谈话,先皇问的是,若是东越北胡两国来犯,你当如何?皇帝陛下直言,打就是了,从那日起,李崇明便成了东宫太子。
我大隋,举世无双,久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