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胡天南离去后,再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莽夫来寻慕惊年一行人的晦气,一日光景后,一行人安然抵达成京。
成京依旧是那个天下首善的恢弘巨城,哪怕时至隆冬寒风瑟瑟,仍然有不少外地商旅进出,四五十匹马组成的车队运送整扇生猪,来往于各个酒肆之间;西域驼铃叮当悠扬,驼负西域奇异香料来此,又驼负名贵茶叶返回,往返万里一次,便有黄金万两,不过山高路远险恶异常,能安然返回的十不足三四…
慕惊年向北直上,往成京南大门正定门进城,一行人进城后,两名女眷被慕惊年吩咐带往客栈先行安顿,两名女眷第一次见到繁华至极的成京,街道上胭脂铺琳琅满目,便买了两件中意物件后,乖乖寻一间客栈住下;王武二人向监察司而去,武青山心中直犯嘀咕,监察司这等与阎王殿无异的地方,还是挺能吓唬人的。
而慕惊年,头一件事则是立马入宫面圣,十万火急。
慕惊年换上棋侍诏官服后,顾不得车架,骑马走一条偏僻小径狂奔向前,纵马狂奔一盏茶时间才看见远处那尊贵华美宫城的轮廓,在离宫城百余步院时慕惊年下马步行至永安门下,宫禁守卫森严,见慕惊年来后,二话不说便让开道路,显然事先有所知晓。慕惊年点头示意后,径直向御书房走去。
但是慕惊年忽略了一点,被誉为“恢弘天下,雄阔万里”“美轮美奂,人间天庭”…的太乾宫何其之大,慕惊年拢共也就进宫数次,哪里记得御书房在何处。慕惊年尴尬停下脚步后,望着周遭高高耸立的朱红宫墙,每间房间布局皆小有不同的房间,上方的琉璃金瓦光彩流转,一砖一瓦皆有布局,一花一草皆暗合四季,即便深冬,依旧有常青绿藤,幽深盎然。太乾宫号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皇帝既然以天子自居自然要比万顺之数退一步,以示敬畏天地,慕惊年往日对此抱有怀疑,此刻再也没有半点这类心思。
辗转宫殿十数间后,慕惊年几欲发狂,宫殿布局大同小异,走到何处都感觉曾经来过,若是面圣耽搁太久在皇帝心里留下不堪大用的印象,绝不是慕惊年想要看到的。慕惊年脸色有些难看,一瞬间就想飞掠宫殿上,一眼便知,但又压制下这个念头,公然在太乾宫内飞檐走壁,彰显武力无疑是自寻死路。就在慕惊年犹豫来回探测的时候,走来一个唇红齿白身穿宦官服饰的小太监,径直向慕惊年跑来,慕惊年大喜正欲开口问路,小太监上前一施礼说道:“棋侍诏大人请随奴才来,长公主殿下命奴才接棋侍诏大人前往御书房。”慕惊年一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迷了路的?小太监没有催促眼神却有点着急,慕惊年压下心中迷惑,随小太监离去。远处清桐楼上,一位姿容胜过天下所有风景的女子负手而立,她绝美的脸庞上古井无波,眼神看向慕惊年所在的方向,相距甚远,可女子似乎对远处景象一览无余,嘴角微微勾起。
慕惊年有小太监带路,一盏茶后终于在一间古意盎然,庭院深深的宫殿前停了下来,宫门有匾“御书房”虽说依旧威严森然,可牌匾却有些老旧。小太监点点头后,径直离开,慕惊年整理衣冠后后,正欲开口禀报,房中传来温和醇厚的声音:“进来。”慕惊年心中一震,上前轻轻推开房门后,见到座椅上那道明黄色声影,慕惊年半点犹豫也无直接跪下正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道身影轻笑一声,“过来坐下。”
慕惊年站起后,低头走近御案旁的一把竹黑漆描金菊碟纹背靠椅坐下,双眸低垂,不敢直视当今天子,皇帝也不以为意,继续批改奏折,慕惊年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大意。御书房布局巧妙,皇帝身前一张铁梨象纹翘头案,旁设紫檀木牙雕梅花凌寒屏风,房中设十六盏玉勾云纹宫灯,并未点燃;案上摆一金漆青龙八窍香鼎,鼎中放千两黄金换不得的极品沉香,淡淡香味氤氲房中;慕惊年所坐位置旁边还有一对憨态可掬的汉白玉狮子摆件,摇头晃脑神韵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