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哭得那般伤心?”他盯着她问道。
“将军,您当初为何要娶环儿?”沈薏环没回他的问题,只是低声问了她想了几年都没想明白的心结。
为何娶她?
李渭沉吟了半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环儿这般貌美,叫人见之难忘。”
这是沈薏环头一回听他亲口说这话,往日都是他人津津乐道,说李渭求娶她时,说曾对他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见之难忘,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喜欢她的姿色,没有三书六聘,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他瞧上了,就去让陛下做主,将她送给他。
还是因为她身份低,不配让他屈尊求娶。
沈薏环不再说话了。
她觉得心中对李渭的眷恋好像没有了。
这些日子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想知道李渭对永安公主是什么心思,想知道他对自己又是什么心思。
可是都没意义。
公主想嫁,迟早能得偿所愿,陛下若硬是做主赐婚,他哪里能拒绝?何况他教公主武艺,危难时英雄救美,日后倘若他也有意了,她又如何自处,公主那般身份,难不成还要她去跟公主争个一二?
“将军,您先回侯府吧,妾想在家多住几日。”
“为何不随我一同回去?”
李渭站在屋内,清矍身姿跟她的闺房格格不入,跟她也不怎么相配,沈薏环望着他,多年的爱慕和情思她其实很难放下,只是她没办法再像以往那样讨他欢心了。
“妾想在家里住。”最好能不回去,不见他。
“你是我的夫人,在家里住像什么话?”李渭沉了脸,他自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可是传出去人人交口相传地都是她的闲话,她哪里受得了。
“将军……陛下赐婚是不是不能和离?”沈薏环眉头蹙起,眸中带着思量,仰头瞧着他,脱口问道。
和离?
李渭气笑了。
他这几日通宵达旦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上午公事还未处理完,疏雨跑回来说永安公主去了沈府,他怕她受气,特意过来回护。
不过是受了些伤,竟然动起了和离的心思,李渭脸色阴沉下来,锐利双眸定定瞧着沈薏环,她面上竟还有几分委屈?
“可是因为腿伤?”李渭压下心中的不悦,坐在床边,单手捏住她素白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两下,微一用力,迫她抬头看向自己,低沉着声音,缓缓道,“你这腿伤定会好,我已经为你寻了名医,已经在路上了。”
“妾谢过将军。”李渭目光凌厉,面色沉沉,沈薏环不敢直视他,说出的话却并非他愿意听的。
“不是因为腿伤而气我?”李渭头疼般的皱了皱眉,深邃双眸微眯,他一贯没耐性哄女人,每每瞧着女子那副扭捏样子他就心烦的很,这会他也不明白沈薏环在想什么。
嫁了几年了,离了他还能去哪?
更何况他李渭要过的人,满京城的男子,谁还敢动心思。
“说罢,你想要什么?”他直直地问道,睨她一眼,又说,“和离不行,这几年我的婚事不能有变动。”
不能有变动。
不是他不愿意和离,也不是舍不得她。
是不能有变动。
他果真对她没甚情意,倘若是他心爱的女子,这会他会这么镇定自若,理所当然地只说一句“婚事不能有变动”?
沈薏环摸了摸枕下那根他送的金钗,他送过的东西她向来珍惜的不行,可偏偏,别人也有。
她跟李渭,天生就是身份不对等,身世不匹配,她又先动心,先恋慕他,除了她委曲求全,处处小意讨好,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少女时的梦破了,如今眼前这人她不敢想了。
“将军,妾有些累了,您回府吧。”
“愿您日后事事周全,娇妻美妾称心如意。”
和离的事再慢慢想办法,眼下她是不想回侯府了。
“环儿日后不要后悔。”
李渭握紧了手,还想说些什么,但只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拂衣袖转身推门出去了。
回了侯府,进了书房,青崖呈上来他的公文和私人信笺,李渭抬手便推到一旁,抬眼入目便是沈薏环送他的那方砚台,不算什么极品,甚至是他用过的砚中很一般的,可偏偏用了就是几年。
“换了。”他点点这方砚台,青崖会意,伸手接过转身正要出去。
“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拿来的,全都给我撤下去。”
青崖愣住了,看着手里的砚台,想起这是夫人拿来的,又看看这屋里,那是沈薏环刺绣的屏风,沈薏环悄悄添置的摆件,沈薏环亲手扎了数月的狼毫,还有……
将军身上沈薏环亲手做的中衣。
啊,这可太让人为难了。
李渭随着他目光看向自己,想起她来送他那件中衣,他顺手拿来垫在眼前书案上与她胡闹,最后弄得衣服全是褶子,又湿透了,她又羞又气,最后被他哄着,又为他重新做了一件,正穿在自己衣服里面。
“出去!”李渭心烦地赶人,青崖转身就要出去。
“回来!”
“……”
“把砚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