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板上的画面很快就随着府君的仪队转到了府衙,秋韵府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接过了府衙的大印。 当府衙大印与秋韵府君手上明黄色圣旨融为一体后,猛地爆发出一阵耀目的光芒,继而府城城门上的钟磬都响了起来。 集市口牌坊上的钟也更着响了起来,和着晶板里的钟磬声显得格外雄浑,让在场每个人的面色都变得庄严肃穆。 ‘嗤’的一声轻响,光亮的晶板突然变黑,又恢复了以往了的模样。 “怎么黑了?” “还没看完呢?怎么了这是?” 震撼的场面猛地被打断,所有人都不满,现场顿时发生了骚动。 差役看着手上的黑色灰烬一脸苦笑:“传影符用完了,我也没办法,好在大家都已经看到新府君上任了。” “府君大人还没颁布她的新政令呢。”有人对着差役埋怨道,要是以往大家对着差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但现在满心激荡,都想不到那么多了。 差役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我这就会县衙禀报此时,想来很快就会有人来传达府君大人的政令。” “传达下来的和亲眼看到的哪能一样?”还有人嘟囔道。 差役没再理众人的抱怨,说完就径直翻身上马,甩着马鞭赶往县城了。 姜氏又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一阵,看着时间不早了,才带着十月回家。 十月心情激荡,而姜氏感叹了几句就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对于姜氏来说,新府君到任虽是大事儿,但太遥远了,只要不减赋加税,对生活没大的影响,她也就不去关注了。 “姜妹子,里长让我给你们带话,说镇上要开办幼学了!”在姜氏把新府君抛诸脑后时,同村的胖大婶带来一个大消息。 刚刚挖完野菜回来的十月闻言心中一跳,连忙把胖大婶迎进去。 姜氏还没反应过来幼学是个什么东西,也快速给胖大婶倒了水,问道:“幼学?做什么的?” “就是让小娃娃们读书,将来考秀才的!”胖大婶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笑道。 读书?考秀才!姜氏一震,连忙问道:“是要在镇上建学堂?我们的娃也能读书了?这穷山沟里也有先生了?” “对,新府君要整办官学,把九江府里所有没有任职的举人秀才都征召了来当先生,童生也可以到幼学教学生领一份钱粮,我们落凰坡应该也能分到一个先生。”胖大婶乐呵呵道。 “娘,我要去读书!”十月不再压制激动的心情。 姜氏狠狠地点头,又转头急切的问道:“上幼学要什么条件?我家的十月可以吗?” “可以,可以,上幼学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年龄在十五岁以下。” “我家十月才八岁,完全可以!”姜氏激动的问道,“幼学什么时候开,我们家十月也去。” 胖大婶笑道:“就是十天后,幼学就设在镇上,只要想去的都可以报名。” 幼学的事情没有变化,十月听到这里一颗心终于踏实了。 胖大婶喝完了水,也没多留,又去给其他人家带消息去了。 十天时间,对于等待中的人来说即长又短,但终究还是来了。 这天,姜氏把手上的事情都放下了,专门陪着十月一起去幼学。 十月也换上了新衣裳,用鬓发遮住右脸,看了看水中的倒影,又将帷帽带上。 虽然她能面对自己的样貌,也不怕嘲笑,但吓到了别人也不好。 镇上的人出乎意料地多,大多都是一个大人带着半大的孩子,还有些买小东西的摊贩。 “你们也是带了孩子来读书啊。”带着小孩的大人三三两两围着一堆互相打招呼,看着比平时大集市时还要热闹。 姜氏去打听报名流程了,十月没有扎进人堆里,只站在人群边缘,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们。 “那个人的帽子怎么把脸遮住了?”一个女孩子指着十月惊奇的问道。 那个女孩子指头圆润,泛着健康的色泽,一张瓜子脸白暂可爱,再加上一身嫩黄的衣裳和头上可爱的珠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出身很好的小美人。 十月认识这个女孩,她名叫单蜜,上一世卧龙村第一个秀才,聪慧秀丽的名声传遍整个卧龙乡。 单蜜旁边的粗布衣女孩见十月看过去了,有些歉意的底下了头,但还是低声回道:“大概是她想戴。” “那个帽子这么难看,我不信是她想戴的!”单蜜说完就快速地跑到十月面前直接问:“喂,穷鬼,你为什么要戴这个帽子?”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十月皱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想知道!”单蜜说着就扑过来掀十月的帷帽。 十月虽然不喜欢,但不打算和她结怨,只是往旁边一让,没再做什么。 单蜜没防备十月会闪开,没收住脚步,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粗布衣女孩快步过来拉起单蜜,蹲着帮她擦身上的尘土。 “你这个穷鬼,谁允许你避开的?!”单蜜一把挥开粗布女孩,捂着膝盖眼冒泪花冲着十月大嚷到。 十月即使再好的气性,听到这侮辱的话语也不想忍了:“不避开,等你来撞?脸可真大!” “居然还敢骂我?”单蜜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立马指挥着那个粗布女孩道,“给我打!” 十月后退了半步,手中蓄力,戒备地看着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刚刚一直埋着头耸着肩都比她高了一截壮了一圈,看着她粗糙的手和黝黑的皮肤,就知道她也是做惯了力气活的。 “阿蜜,不要闹,父亲大人交代过,今天幼学里会来贵人,你不要随意发脾气。”粗布衣女孩仍旧蹲在地上给她擦衣裳。 单蜜一脚将她踢开:“要你有什么用?!” 那个粗布衣女孩被踢倒在地,手腕在地上的石头上擦出一道血痕。 十月瞳孔一缩,那个粗布女孩肯定不轻,没想到被单蜜一脚就踢开了,那单蜜看着纤细的身体里有多大的力气?看来以后还要多提防她才行。 “二小姐、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一个打扮利落、目露精光的妇人快步走到单蜜和那个粗布衣女孩面前询问道。 粗布衣女孩立马起身,将受伤的手腕藏了起来,呐呐道:“没事儿,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哼。”单蜜冷哼了一声,转过了目光问那妇人道:“入学的事情办好了?” 妇人对粗布衣女孩的事也装作不知,对着单蜜恭敬地回到:“其他的一切都妥当了,只需二小姐再去见先生一面即可。” “那就走吧。”单蜜看着十月狠厉的笑了一下,才带着两人离开。 十月看着她的目光,就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开始报名了,快跟我来。”姜氏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又拉着十月挤了进去。 登记的书吏写完前一个,头都不抬直接道:“报出姓名、年纪、性别,拿出户籍。” “十月,女,八岁。”十月回答的也十分简洁。 姜氏瞪了十月一眼,连忙将户籍递了过去。 书吏看着户主的名字,顺手就在学生凭条上写下了‘时’,然后手先脑一步,在旁边写出了一个‘玥’字。 写完之后,书吏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将凭条并验看后的户籍一并递给姜氏:“户主时林,上数五代皆为良民,可入幼学。” 十月看着凭条上的‘时玥’有些感慨,没想到提前四年入学,换了一个书吏,写下的名字还是时玥。 其实十月还没有大名,只是因为在十月出生,便直接叫十月了,恰好她爹又姓时,所有书吏一听直接就以为是‘时’,只是‘玥’也还是那个‘玥’就有些巧合了。 两世都是这个‘玥’,也许是冥冥中的缘分,她合该叫这个名字,时玥很愉快的就再次接受了这个名字。 “前面还有一道检验,就算报名完成了。”姜氏又拉着时玥往里走。 时玥在外面,就听到一些细碎的哭声,紧接着又是一阵不耐烦的吼声:“哭什么哭?!不就是针扎了一下吗?有什么好哭的!” “接着谁过来?”一个白衫青年拿着一个白色琉璃球问道。 屋子里的小孩齐齐后退了一步,时玥早知道步骤,上前一步道:“我来。” 白衫青年看了时玥一眼:“带着围帽可不利于和同窗交流啊。” “摘掉围帽,更不利于交流。”时玥声音平静无波,“我长得吓人。” 青年挑眉将一根金针递给时玥:“不管怎样,面对先生和教员还是要用真面目。” “只要先生不嫌污眼,学生验过血脉后,就摘了帷帽。”时玥将金针扎进中指,一滴血珠顺着针滴落在琉璃球上。 血珠很轻易地就浸进了琉璃球,然后红色渐渐消散,将琉璃球慢慢点亮。 这道检测,上一世就经历过,时玥并不觉得会出什么问题,只静静地等着琉璃球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