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烬低笑了一声,回想了一下自己幼年时候,娘亲都是怎么哄他的,再次邀请:“我让人帮你准备卤牛肉和鸡腿,不去?”
闻池犹豫了。
“她不会知道的。”游烬给了他最后一剂猛药。
闻池欣然跟在他身后,叮嘱:“不说!”
游烬再次浅浅地勾了唇角,应了他。
本以为这少年孩子心性,若是自己有心套话,定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没想到只要他问到跟闻鱼有关的事情,这小子就三缄其口,似乎是专门被人叮嘱过。
从他简短的回答里,游烬知道他们这几年过得并不好,心头微酸,继而又有些恼怒。
她竟是宁愿食不果腹,也不打算回去找他!
回到自己在霍府所居的院子,他传来贴身护卫怀仓:“去查查那位鱼公子这些年的经历,越详细越好!还有她身边那个少年,一并查清楚!”
怀仓不问缘由应下,递上一份卷起的宣纸:“自您离开府中,霍家一共飞来两只信鸽,后来又飞出去三只,内容我已经抄录下来了。”
游烬接过来迅速浏览,清润的嗓音带着潜藏的冷意:“暂且先盯着,不必打草惊蛇!”
“是!”
翌日,闻鱼准时来到霍府,因着闻池早起眼底的乌青太重,被她勒令在留在客栈里休息。
霍府的管家第一次见面就将人得罪狠了,这回早早地在大门口等着。看见她从街道拐角出现,忙小跑着上前请罪:“老奴见过鱼公子!先前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老奴在这给您赔罪了!”
向他这样趋炎附势,攀高踩低的人,闻鱼见的多了,也就看的淡了,不甚在意地颔首道:“无妨无妨,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那还是有问题啊!
管家见她一身月白绵绸长衫,气质温润洒脱,心中后悔:这回可真是马失前蹄了!
这样气质打扮的人,即便不是大富大贵的世家大族子弟,想来也是人中龙凤。
那日纵着护院慢怠他,倘若是此人真治好了孙少爷的腿,怕是要自己的这条老命泄愤,家主也会双手奉上!
管家越想越心慌,往霍邕院子走的路上不停地打量。
闻鱼心下不喜,眉头轻蹙。
霍府建造布置是典型的南方风格,曲水蜿蜒,奇花琳琅。通幽的小径更是阡陌交错,若不是有人带着,只怕很容易就迷了路。
就在闻鱼耐心告罄前,斜前方的小道上忽然走出一道身影:“想不到霍府的管家竟是如此清闲!”
“老奴见过游大人!”管家恭敬行礼。
游烬确实越过他,站到闻鱼面前,清润儒雅道:“公子甚是守时!本官刚好也要去找霍邕,不若让本官给公子带路?”
管家哪敢劳烦这位京城来的祖宗!
“游大人贵人事忙,还是老奴带鱼公子过去吧!”
游烬淡淡看他一眼,管家心中一寒,立即改口:“老、老奴想起来前院还有些事儿没安排,既然大人和公子同路,那便有劳大人了!”
然后不等闻鱼表态,就匆匆折返了回去,看的闻鱼再次对他欺软怕硬的脾性有了新的认识!
“公子昨夜睡得可好?”游烬身姿挺拔,窄腰长腿在前带路,想打破和闻鱼指尖的岑进,主动开文问。
只是一偏头,发现旁边根本没人。
游烬眼神微冷,正欲转身便看见一双小巧的黑靴迈入眼帘。
再看那对他而言秀气到不行的小步伐,游烬:“……”
闻鱼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这人身量高,步伐大,走路比她快很正常。
可偏偏这人居然走一段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眼神温煦地等着她算怎么回事?
好歹她现在也是男儿装,这可真是很直白的歧视了!
闻鱼脸黑了些许,拎着自己的小药箱木着脸从他旁边经过,连个眼风都没留给他。
游烬以拳抵口,清了清嗓子。
给霍邕用针的时候,霍家众人照例回避。
游烬闲适地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中,对霍二老爷解释:“在下对于针灸之术颇为好奇,想留下来观摩一二,鱼公子想必不会介意的。”
“这……”霍家二老爷转头看向闻鱼。
闻鱼知道他这是欺她不敢当众反驳,藏在软丝面具下的葡萄水眸闪了闪,道:“在下并不介意,刚好霍公子这腿疾断需要一味新药,不知大人可介意为好友以身试药?”
游烬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道:“可。”
霍邕对此感动的差点儿落泪,玩笑说他若是女子定要以身相许!
游烬用手将他从自己肩膀上推开,冷淡拒绝:“大可不必。”
霍邕戏谑:“为何?游兄是嫌弃我了?”
游烬撩起眼皮看了眼正在烫针的闻鱼,意味深长道:“我对亡妻至死不渝。”
霍邕败了!
“我能跟男人争,也能同女人斗,但是你让我跟个已故之人怎么比?”
游烬:“若是真有心,从棺材里扒出来也是能比的。”
霍邕推着自己的轮椅后退:“打扰了,告辞!我怕真这么做了,你先把我送进棺材!”
闻鱼黑着脸端着一盏烛灯从旁边过来,幽幽道:“霍小少爷,您会不会躺进棺材在下不知,但是您若是再不坐好让在下施针,你怕是真的会一辈子坐在这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