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
“性别。”
“……”
“国籍。”
“……”
年轻漂亮的白种男人睁着眼安静含蓄地凝视着窗边的严永妄,他的下巴处还有轻微的红痕。
只以那双盈盈的蓝眼睛,长久地注目窗边。
沈河嗤笑一声:“看个屁。”
严永妄转过身他拉开窗帘将外头的灯光投进来。
街道的灯光从傍晚开始统一亮起,是微黄的明亮。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映得蒙眬,年轻男人痴迷地看着他。
严永妄对上他的眼他有一双剔透冰蓝的眼珠此刻盈盈。
他毫无所动冷冷说:“还有半小时警察就要来了。”
“先生你该老实交代从哪里拿来的房卡……”
“出了这个房间,外头有一群比我们更想追究你法律责任的人。”
这个房间外是酒店的经理等人。经理来时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在看到蓝眼珠男人沉默不语时,愤怒大喊,说将要追究他通过不法段得到客人房卡。
蓝眼珠男人保持沉默,甚至冲经理微微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当时笑着经理发愣。愣后又恼羞成怒愤怒地骂出肮脏的词汇。
因为穿着太过暴露,沈河丢了一件浴袍给他。
他穿衣服时也很不老实,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也就是这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都是非常纯正的“直男”,不然,他们真要被这雌雄莫辨的美人长相给诱引。
严永妄觉得现在的情况,和当初遇到朝灵犀时有点神似。
但朝灵犀还会说一句话,说完后才哑巴般,不肯再说。
面前这个蓝眼珠,不管他们用哪一国的语言说话,他都一言不发。
但严永妄确信,他绝对听得懂他们说的话。
沈河气得都有点脸色涨红,他强忍下那种想鲨人的冲动,硬邦邦甩道:“那就这样僵持着吧。”
“看看是你有功夫和我们熬,还是我们能熬。”
沈河出门,将餐车推了进来。门开合时,经理高声问他们什么时候将人交给他来处置,沈河对酒店也非常不爽,他冷淡说:“等到警察来,以及,你们要追究那个男人的责任。别忘记,我们也要追究酒店的责任。”
经理哑然,最后低声说了些什么,严永妄没有听清,等到再看到沈河时,他冲他勉强笑了一瞬。
脸色还是难看的。
严永妄伸拍拍他的肩膀,低语几句:“没事,我没有大碍。”
沈河怒道:“他妈的,我就没见过比这回还糟糕的行程。”
严永妄的停留在他的肩膀上几刻,敏锐察觉到蓝眼珠男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的走。
他脸色平静,帮沈河将餐车拉近,又亲给沈河拿了碗碟。
y国的餐做的还算可以。味道自然不能比国内的星级餐厅,但也不差。
只是因着这前后一小时内发生的事,两人都有点食欲不振。
沈河接过碗碟,他们在沈河的房间里,蓝眼珠男人被拿了绳子束缚住,背在身后,盘腿坐在地上。
他们俩在慢条斯理地吃饭,时不时,严永妄还给沈河示意多吃菜。
用的是他们的母语,如果是外籍人恐怕听不太懂。
但蓝眼珠男人一直幽幽地盯着他们。
时不时地跟着严永妄的动作走。
填充肚子已经成为一个械的运动,严永妄拿起纸巾拭嘴时,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喜欢我?”
沈河的动作停滞一秒,他不清楚他这话是问谁,用的是,可对象绝不可能是他。
下一刻,他知道问的是谁了。
那个蓝眼珠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即便是语气词,他的声音也是能听出的悦耳动听,柔软、暧昧,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蜂蜜。
严永妄毫无温度地笑了起来:“你认识我。”
先前大多是沈河质问,但他一点也不愿意回。
现在,也许是美食在前,他腹空空,愿意退让,回复严永妄说的话。
“是,我认识你。”
是流畅、字正腔圆的,沈河呆住,心说,这种程度的普通话,比他这个在首都待了十多快二十年的人还要标准。
没有一点口音。
“你,是,严先生。”
“严永妄。”
冰蓝色眼珠,在微茫下,透出淡淡的光,他很温柔地注目着严永妄,近乎痴迷地凝视他的面容,小声道:“你长得真好看,先生。”
严永妄:“……”
他从桌前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半弯下腰,“名字?”
“我叫,乔乔,你可以叫我乔乔。”
“……性别?”
“男。”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国籍。”
“……”
自称名叫“乔乔”的白种男人歪了歪脑袋,而后愉快地道:“我是y国人!”
……
严永妄笑了一声,阴沉说:“骗子。”
乔乔甜蜜地冲他微笑,那种痴迷的光芒在他靠近之时,越发明亮,他竟想挣扎着扑进他的怀里去,而严永妄立刻后退一步,嫌恶地抽了一张纸,擦拭。
“不用浪费时间给他了,沈河,”严永妄回身看向沈河,他的秘书先生脸色苍白,眼瞳明亮,忧心忡忡的模样,“直接交给警方处理。”
“我们不需要给这种人太多眼神。”
沈河想说什么,但严永妄太过明确的态度,让他沉默。
最终,他点了点头。
在短暂的几十分钟交锋,他们只得到了他的姓名,性别、国籍。
严永妄确信他绝对撒谎了。但不知道是在姓名,还是国籍上。
要不是他听出他是男声,肩宽、腰臀比例为男性,恐怕还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性别上撒了谎。
不过,严永妄和沈河都不是瞎子,还是能认出这人是个纯种的男人。
只是样貌太过柔美,体量也过分瘦弱。
拨号给当地警局是快点时的事,等警察们到达,已经是点四十分。
经理等人被锁在沈河房间门外,因着沈河态度明了,不允许他们进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沈河联络了律师,将要起诉酒店。此刻律师正在与经理交涉。
那个穿着浴袍的蓝眼珠美人笑眯眯地被警察带走了。
走以前,他在众目睽睽下,对着严永妄道:“先生,我漂亮吗?”
“我能期待,你会喜欢上我吗?”
严永妄回望他,并未答,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河的肩头,亲近而平和。
冰蓝眼珠的痴迷翻滚,他只看向他,看向他动作的臂,久久不动。最后,保持着那笑容,被警察带走。
沈河已经察觉出严永妄的用意。
在混乱的场地,他皱起眉头,说:“老板,你……”
严永妄低声道:“沈河,他在嫉妒你。”
沈河喃喃:“……我看出来了。”
严永妄:“他看起来认识我们,而且,非常喜欢我。”
沈河复杂地看向他,他年轻英俊的老板,并非是第一次遭遇到爬床事件。但还是头一次遭遇了跨国爬床事件。
要说,今年他遭遇“爬床”的几率大大下降,也许有严永妄对外的形象着实冷酷的缘故。
总之,沈河在今年,处理的爬床事件可没有前两年多。
遇到这个神经质的蓝眼珠美人,也是他没想到的。
关于“乔乔”他上的房卡是从哪里得到,他们的行程通过什么方式被泄露,原定的房间为什么被重复订走……
重重谜团。
短短时间内,他们得不到答案,但好在,严永妄有钱有势,足够聘请优质的律师团来与警方接洽,替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严永妄比沈河还要早放宽心,他对沈河道:“这世上,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
“所以,我们安心继续工作就可以。”
沈河叹了口气:“你啊,明明受惊吓最大,还要安慰我。”
他都能记起,严永妄刚上任总裁那一年,初次遭遇爬床事件时,紧张地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严永妄冷静的语气完全崩盘,小声对他说:“沈河,xx酒店,请你快来。”
“出了什么事?”
“有个……女的,在我床上。”
那委屈的口吻哦,充斥着青年对这种事的惶恐不安。沈河听了又好笑又心疼,连忙到达现场,处理了第一例他们共同经历的爬床事件。后来的严永妄也就习惯了,实在是他英俊且多金,拿出个名头,都能吸引到不少人。
年龄愈长,他淡定多了,能在打电话给他后,冷静地重新定一个房间睡觉。
……
而今天,他是能察觉到,严永妄受到了堪比初次爬床的惊吓。
他出门,见到严永妄,胸膛肌肤外露,俨然是被男人用扯开,看到他时,呼吸还不稳,漆黑眉眼充斥着十多个小时乘坐飞后的疲惫,以及遭遇事件后的惊愕。
沉默和冷淡是他家老板的保护色。
沈河能够在分毫之间辨别出严永妄的情绪,只因为他太了解他。
严永妄道:“还好,你也吓坏了,是不是?”
沈河头隐隐作痛,他这把十多岁快四十的老骨头,样貌看起来再怎么年轻清俊,到底不如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他道:“是,我吓死了。”
“主要是太不安全,老板,我刚才联络了几个朋友,明天会议要带上保镖。”沈河这订的还是当地安保措施最好的酒店,可特么的,谁能想到,这酒店今天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严永妄听着他做了哪些准备,点了点头。
沈河又抬起脸,对上老板的脸:“现在还有心思去休息吗?”
心脏一直在以超出平时稳定速度跳着,沈河如此,严永妄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严永妄缓慢点了下头,他薄唇开张:“你要好好休息一下,我还好,还撑得住。”
沈河嘟囔:“我倒也还行……”
“沈秘,”严永妄严肃道,“你年纪不轻了,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被光明正大内涵了年龄的沈河:……
他:“行吧,我去休息,你呢,和我换个房间睡,还是重新定一个房间?”
临时换酒店他们也考虑过,不过看了下最近的高档酒店地址后,沈河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在是距离太远,他们需要在车程上再耗费一小时。
更别说,明天的会议场地,显然还是这家酒店距离更近。贸然换地址,对于明天的会议准备来说,又是匆忙。
“我换个你隔壁的房间。”
原本严永妄的房间在沈河的右边,这回,他挑了个左边的。
酒店也殷勤,说是随便他们再挑房间,住下的这几天不管是食宿,费用全免。
他们怎么可能在意所谓的免单,要知道,单单沈河一个人,一小时过的单子就价值不知道多少。这所谓的高档酒店房费,于他们而言,只是指缝间漏点水。
两人没有太多精力亲自纠缠在酒店的管理失误上。
时间宝贵,花钱请律师专门来处理这件事,而他们的时间,要用来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工作。
……
严永妄将自己的行李箱拖进新的房间。
他毫无睡意,拖进后,沈河抱不如着臂靠在门边,问他:“要不要我陪你一会?”
严永妄斩钉截铁地摇头拒绝,冷淡说:“我又不是小孩。”
沈河温柔地笑了:“好吧,那我回我的房间了?”
“去吧。”
他需要保持着淡定面具,来安抚他的秘书先生。
门关上。
严永妄才坐下,他撑着额头,低骂一声,用词难得的不克制、不雅。
严永妄去y国的事,朝灵犀一早就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知道严蚩、施献缘是从首都去往y国的航班意外去世。
于是,在与宝贝女鹅吃饭时,他稍稍提了一句:“要去国外出差?”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