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忍不住反驳,“侯府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虽说朝廷对我们有所忌惮,但兵权交出去了,侯爷也退隐了,老三也没了统领权,侯府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只要我们这些小辈不太出格,富贵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大爷一个不屑的眼神扫过来,“外面的形势你又知道多少?朝廷能放下,那别人呢?之前的那些政敌会放过我们家?他们只会把我们踩的死死的,好让我们再也无翻身之地,若都是你这种想法,什么都不做,那全家人只有等死的份儿,有用的建议没一个,只会添乱,出去,出去。”
“可是……”大夫人还想说什么,大爷却已经把她推出了门外,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大夫人的心也跟着咣当一声,彻底粉碎,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落。
大夫人走后,梅夫人走过去给他按摩肩膀,“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姐姐也是为这个家着想。”
“后宅夫人,目光短浅,除了添乱,一点忙都帮不上,算了,不说她了。”大爷扭头看向梅夫人,“我还没问你呢,赖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我是不赞同除掉他的,是你非说不能留后患,可到头来人没杀成,却还让他倒过来指证我。”
说到这里,大爷心里是一肚子火没处发。
梅夫人停顿了片刻,眉头紧皱,“这事我也很意外,本来是要做成投河自尽,这样以来,谁都找不到证据,只会认为是畏罪自杀,我问过了,我们的人把他丢下河后,一直等了很久才离开,那么长时间,人在水里是不可能活的。”
“人活的不知道有多好。”
“那只有一个可能。”
大爷扭头。
梅夫人在他对面坐下,“那就是谕少爷的人在一直盯着赖管家。”
“他有那个心机?”
梅夫人斟了杯水给他,“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他应该是有的。”
“哎。”大爷把杯子重重搁在桌上,颓然道,“这下好了,即便是之前没有怀疑,现在也开始怀疑了。”
“怀疑不怀疑都没什么差,就算他知道了,没有证据也不能如何,赖管家的事,老夫人也只会以为你这样做是为了爵位,不会为难你,原本她就认定你才有资格袭爵。”
大爷现在想来都还心有余悸,“起初看到赖管家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蒙了,以为要彻底暴露了,这小子你说他不过是走了一年,怎么就变的这么难缠?比他那个爹可怕多了。”
“三爷武将一名,不喜这些勾心斗角,性格相对粗犷些,反倒这个谕少爷回来之后心机重多了,怕是以后不好对付,会给我们制造不少麻烦。”梅夫人叹了声气。
大爷愁云满面,“杀又杀不死,赶又赶不走,这可真成了心病了,你那边的人怎么说?”
梅夫人说,“人现在是没法杀了,眼下有重要的事要办,他的事只能先放一放。”
大爷不由睁大眼睛,“还有什么事是比那个小畜生还重要的?我现在被害的还不够惨吗?父亲多亏不在府里,若是在,那我今天未必能从母亲院里走出来,一旦暴露,不光是我父亲饶不了我,你觉得那尚书家的人能饶得了我?”
梅夫人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不过很快一闪而逝,“我都说了,他找不到证据,我们无须担心。”
“可是……”大爷心里依旧不安。
梅夫人娇嗔地依偎过来,“有上面那位在,你又担心什么呢?干大事者,不拘小节,眼光要放长远,跟着主子是错不了的,等这次春闱结束,你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
听到春闱,大爷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是啊,他现在已是副主考官中的一名,老三是羽林统领又如何,不过是莽夫罢了,而他呢,那个参加春闱的人不要巴着他。
这都还没怎么着呢,已经有不少的人过来拜访他了,那种感觉真是让人飘飘然,被人捧着的感觉也只有父亲手握兵权时才有,自打父亲退隐后,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谁还会再登门?所以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光耀门庭,让家族重回往日荣华。
还没飘飘然多久,就见梅夫人拿出一张纸来,放到他面前,大爷愣了下,“这是什么?”
梅夫人抿嘴笑了下,“你也不是第一天混官场了,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大爷瞬间明白过来,世上没有白吃饭的,这张纸上的名单都是她主子要的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是知道的,一个两个没问题,只是这么多……
梅夫人却说,“这些人一旦进了,那也算是你的人,对你也会礼遇有加的。”
“可这也太明显了,一旦查出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梅夫人哼了声,“你若不把这些人安插进去,那别人就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了。”
别人自然指的就是四皇子了,大爷还是很为难,“这可不比旁的,一旦败露,那可是满门灭族的事。”
梅夫人却劝说,“干大事那有没有风险的,风险越大,收获才越多,主子说了,一旦这事成了,他会想办法再加你官的,同时,他也会想办法把爵位给你。”
大爷又心动了,“可是我父亲……”
梅夫人说,“老侯爷再有自己的想法,可要是皇上发话,他能拒绝?即便皇上不同意,可等主子继位之后,也会帮你办的。”
大爷思索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其实不答应也没办法,从他上了这条船后,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梅夫人见他答应下来,忙在他脸上亲了口,并拉着他走向了内室。
就在屋内的两人倒向榻上时,大夫人从窗户底下站了起来,脸色比纸还白,腿软的使不上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