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军训历来是大一新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东大的尤甚。时长一个月,全封闭式管理,军事化标准,有理论有实践,一天下来一刻不得闲。就在大家伙儿都紧张兮兮,严阵以待,一根儿头发丝儿都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军训第一天,颜盛同学就很自然地睡过了头。
一睁眼已经是七点半,宿舍里一个人没有,外面则全是哨声嘹亮。颜盛捶了下床,这群杀千刀的,没一个叫起床的吗?不过他反思了一会儿,好像有郑野在,就算校长在宿舍也不敢叫。想想昨晚那小子杀人的眼神就心慌,不就是失个恋嘛,跟上辈子撅了他祖坟屠了他全家似的,那个血海深仇啊。
很显然,今天必然是郑野的报复。颜盛在床上滚了会儿,在思考怎么死的问题?起,就是被教官罚跑,累死;不起,就是被学校罚滚回家去,被老妈唠叨死。
颜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是个孩子啊!磨磨蹭蹭下了床,颜盛心不在焉地开始洗漱,往头上掬了把水后开始倒洗发水,洗着洗着就感觉不对劲儿了。怎么越洗越黏糊呢,头发都成浆糊了快。他抬头照镜子一看,可不是吗,都成一坨芝麻糖了。
他慌忙拧开洗发水瓶一看,里面全是胶水。
“郑野,你大爷的!”
颜盛怎么洗都洗不掉,只好把头发抓了抓,捋顺了些,准备吹干,结果刚打开吹风机,一股冷风袭来,他就被吹了满头满脸的面粉。他还等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宿舍门哐当一声开了,被教官和辅导员手派来催人的梁好汉气喘吁吁地刚要说话,下一秒就尖叫着跑出去了,“我的妈呀,鬼呀,见鬼了!”
颜盛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凄惨地笑了笑,他倒是想做鬼呢,活着太难了。
颜盛顶着白发三千丈到训练场地时,辅导员正在训话:“军训是为了锻你们的身体,磨炼你们的意志,让你们能有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去迎接大学生活。可你们呢,思想很不积极,态度极不端正。才刚练一个小时,就喊苦喊累,还严重违反组织纪律。你看看,装病的,玩手机的,梗着脖子要造反的,还有······”
“报告!”
辅导员想也没想就说道:“你们看,还有来搞笑的。”
底下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颜盛吧唧几下嘴唇,硬着头皮说道:“我也很无奈。”
“你还无奈?军训第一天就迟到,你给我过来!”
颜盛像只鸵鸟似的一步三挪来到了队伍前边儿,辅导员气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憋了半天来了一句:“嗯,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话音刚落,队伍里就响起一阵憋笑声。颜盛轻叹了口气道:“还行,就是挺黏头皮的。”
“你还觉得挺自豪是不是?啊?都几点了,颜盛同学!你不愧是新生代表啊?好样的儿!我看你真是典型反面代表啊你!”
“哎,老师。你以为专业第一是那么好拿的吗?为了考上东大,我是头悬梁锥刺股,闻鸡又起舞。搞得神经有些错乱,经常性失眠。我也很无奈啊。昨晚一听今天要军训,激动坏了就又失眠了。”
教官在一旁听着乐了:“哎,真不容易。那我教你个招儿治失眠。”
颜盛一听,冲教官甜甜一笑:“什么呀?”
“操场跑十圈儿,一觉睡痛快。去吧,少年。”
“十圈儿!不是,教官,我觉得吧,我失眠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我看我还是······”
“谎报军情的话可是罪加一等。”
“不是,教官,你看我这小身板儿,十圈儿下来,我就得和死神爱的魔力转圈圈了。”
“嗯,那我拯救一下你吧。十五圈儿,助你直接白日飞升?”
颜盛彻底绝望,军训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要和教官顶嘴!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儿,这天太阳毒的,晒一会儿就得掉层皮,更别说在橡胶跑道上跑十五圈儿。那橡胶被晒了一上午,味道难闻,温度烫脚,别提多难受了。颜盛跑完一圈儿,眼泪就撒了一地。监工梁好汉看着于心不忍,一边慢悠悠陪跑着,一边义愤填膺地和他控诉道:“盛哥,真对不住。当时我们本来要叫你的,可郑野说你昨晚和他聊天有些晚了让你多睡会儿,并且拍着胸脯说会叫你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会忘记,真是没责任心!”
颜盛红着眼框呸了一声:“我可去他的!他哪里是忘了,他就是知道我有睡懒觉的毛病,故意把你们支走整我呢!”
梁好汉尴尬地奥了一声,指着颜盛的满头华发,小心翼翼问道:“那这个也是?”
“是是是,全都是,迎新大会那次也是!”
梁好汉有些不解道:“不是,盛哥啊,你和郑野以前认识吗?你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我!这个说来就······”
“就罪有应得。”
颜盛一听到声儿,忙转过头来,像只小豹子似的死死瞪着郑野。郑野咬着根雪糕,笑的又痞又坏,他晃了晃手里的农夫山泉矿泉水,懒洋洋道:“渴不渴?”
“嘁,饿死不受嗟来之食!”
郑野点了点头道:“嗯,挺有骨气的。”
这个时候,梁好汉看不过去,挡在颜盛前边儿,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一个宿舍的,你今天也太过分了!”
郑野冷哼一声:“过分?要说起过分,我可远远比不上颜盛。”
“行了,别跟他掰扯,我们抓紧跑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主持公道!”说着,梁好汉小袖子一撸就准备上手,结果郑野一个眼神过来,梁好汉登时定在了原地,狠狠咽了口涂抹道:“那个啥,你倒是说说颜盛怎么过分了!我作公证人,绝对不偏袒任何一方,绝对会,主,主持,公道的。”
郑野懒得搭理梁好汉,头转向了颜盛,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喝不喝?今天最高气温39度,一会儿可就中暑了。”
“要你管!”说完,颜盛梗着脖子瞪了郑野半天,义正言辞地吼了句:“谁知道有毒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