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谧无声。
病床上,周衍双眸紧闭,额头包扎着纱布。
他被水晶灯砸到头,情况不严重,只是水晶灯碎片划破他的额头,血流的多,看起来很严重。
许盈站在窗边回领导消息。告诉领导周衍意外受伤,今天单子没谈成。
收了手机,许盈打算直接走,反正周衍秘书很快会来。
刚准备走,周衍却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周衍一眼锁住许盈的身影。
她驻足,隔着空气与他四目相触。
倏然额间一痛,周衍按住额头。
疼痛让他终于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按着额头,望着许盈。
那一瞬间,似乎是潜藏的东西被水晶灯砸出了脑袋。
就像一块石头投入湖中,惊到了湖里的鱼,先是小而淡的涟漪,接着涟漪剧烈地一圈一圈荡漾开,慢慢地占据了他全部意识。
脑皮层发震,剧烈的冲击搅碎了周衍的魂魄。他气息粗重起来,嘴唇发白,不可置信地瞪着许盈。
许盈没在意他的异状,她只说:“既然你醒了,那我先走了。”
“……许盈。”周衍嗓音嘶哑。
许盈回望他。
他看着她,脸色更加发白,像一抹雪。
突然,他弯腰按住心口,像是难以接受什么,气息越来越喘。
许盈审视着貌似很难受的他,这时急急忙忙赶来的秘书出现,许盈没再管周衍,走出病房。
“周总,”秘书赶忙去扶住周衍,“周总您没事吧,我去给你叫医生。”
周衍推开秘书,喘着气下床。下床后他身形晃了一下,稳住了身形,他踉跄着往外走。
“周总您要去哪儿?”秘书焦急道。
“回去。”周衍喉咙像是塞了东西,艰难地喘息。
“回去?可是您”
“回去。”
“不行,您的伤”
“我说回去。”
秘书踟躇着,赶忙去搀扶周衍。
一路将周衍送到小院,周奶奶见周衍头上包扎着纱布,慌忙问:“阿衍,你头怎么受伤了!”
“没事。”周衍疾步进入卧室。周奶奶跟进来,“阿衍,你的伤”
“奶奶,伤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周奶奶张了张嘴,担忧地看了一下他的伤,然后出去向秘书了解情况。
她忙拉住秘书,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秘书说:“周总他去外面谈生意,不小心被酒店里脱落的灯砸了头,不过还好,没砸出什么问题来,只是额头划伤,留了些血。”
“什么酒店!怎么灯还能掉下来给人砸了!”周奶奶一边庆幸周衍没受多大的伤,一边怒道。
还好只是轻伤,万一砸出什么大问题来,那可怎么办!
卧室里,关上门后的周衍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沈蔓绿的相框。
相框里,沈蔓绿笑靥如花,一双杏眸直直盯着他,像是在质问他。
他慌忙捂住她的眼睛。
空气越来越稀薄,缺氧的胸腔炸裂般的疼痛,他支撑不住,慢慢地蹲下来。
紧紧地捏着相框,手背青筋突起,指骨泛白。
良久,他颤着声,对相框里的人说:“对不起……绿绿……对不起……”
他对不起她。
他背叛了她。
他喜欢上了别人。
眸子里血丝鲜红,他的手背上的青筋抖动,他不停地说对不起。
风吹动窗边的蔷薇花。
周衍陡然望过去。
花瓶里的白蔷薇完全枯萎了。
瞳孔一缩,周衍急乱地放下相框。
他抖着手指给花浇水,可是花瓣已经完全枯萎,无法再挽救回来。
无法再挽救回来。
枯死的白蔷薇在眼前放大数倍。
他仿佛一下子被抽去脊梁,膝盖一软,坐到了地上。
冷硬的地板撞碎了他的骨头。
许盈从医院出来,她没回公司,直接回了家。
她静坐在客厅里,如石像一般。
她摸了摸脸颊。
她去卫生间,用凉水冲洗沾过血的脸颊。
镜子里,她的脸已经很干净,她却仍然能闻到血的味道。
温热的血仿佛凝固进了她的皮肤里。
她搓着脸,直到脸皮泛红发疼。
他为什么要救她,在那种危险的状况下。
转而又想到他要给她钱的事。
难道真是良心发现,觉得愧对她了?
许盈陷入沉思,旋即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镜子里的那双眼睛与水龙头里哗哗流下的水一样,一片寒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ge,啧,还只是喜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