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休师父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说,谢大人也并没有欺压魏丞相啊!
当时谢大人主管吏部,负责的正是所有朝臣绩效考核相关。而魏丞相才中了状元,按规定是要先去外放三年,再根据考核成绩决定他是否能够调任的。
只不过,考核的成绩,最终却是由谢大人归纳总结之后上报朝廷的。这一松一紧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同一件事,他一个当文官的人,都不用造假诬陷,只消在遣词用句上动下心思,只怕最后陛下看到时能得出的结论就完全不同了。
若谢大人真有心作梗,那只怕魏丞相的仕途从此就没有指望了。还是告到陛下面前也找不出谢大人错处的那一种。”
这就是得罪文官的可怕之处了。
他们从不跟你明刀明枪地开战,就只用一管笔轻轻地这么一写,寥寥数语,便能软刀子割肉,直割得你痛彻心扉,偏偏外面还见不着一丝血来!
除非魏丞相肯为了爱妻就此放弃自己的仕途,或是空熬到谢大人卸任为止。
否则,他确实没第三条路可以走了。
“谢大人也放了话,说愿以千金之资补偿白氏夫人。只要白氏夫人肯与魏丞相和离,那他当场就认白氏夫人为义女,再赠千两黄金为白氏夫人添妆,为她另择良婿。”
宁越听到这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要是她,只怕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当然,认义女、择良婿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他谢大人要真能找到良婿,还抢人家老公干什么?
但是黄金两千两哎!!
要她是白氏,肯定当场选择直接拿金子走人了!
有这么多钱傍身,她还嫁什么人?择什么婿啊?!干嘛非要巴巴地给人当妻房,生儿育女盘算家用开支啊?!
那么多钱,潇潇洒洒过一辈子不好嘛?想养什么样的小鲜肉养不起啊?!
但很显然,人家白氏夫人并不是她见钱眼开这样的俗人。
人家自己就是富家女,又哪会被这等黄白之物迷了眼呢?
再说了,她与魏丞相伉俪情深,爱比金坚,你再给她十个绝世美男她也不待见啊!
可是,深爱着丈夫的白氏夫人,自然也不会愿意魏丞相因为自己的缘故,就无法施展他满腹才华,抱憾终生啊!
所以,她的选择也就不难猜了。
果然,就听缘休又道:“白氏夫人并不想与魏丞相和离,自请降为妾室,但求留在魏府相伴左右。
可魏丞相倒也并不愿委屈了发妻,故而表示自己可以娶谢家小姐过门,但她只能以平妻的身份进府。
对外,两位夫人身份是平等的;对内,谢家小姐还得称白氏夫人一声姐姐。”
宁越垂下了眼帘。
作为一个古代封建社会的男人,魏丞相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看得出来,他与普通负心渣男是不同的。在白氏夫人自请让贤的情况下,他还坚持她是妻非妾的原则,显然对白氏夫人是有真情在的。
只可惜,这份真情并不能保白氏夫人周全。
若是一切真能如他所愿,那现今的魏府里就不会只有一位谢氏夫人,而魏云,也全无男扮女装十几年的必要了。
宁越呷了口茶,面无表情地道:“等那谢家小姐进了门,白氏夫人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吧?
她们两个,一个是边境小城的富户之女,一个是京城顶级门阀的世家小姐……就算二人在地位上平起平坐,可无论是对内打点安置,还是对外应酬交际,白氏夫人怕是都不能跟谢氏比的。
我猜,用不了三个月,魏府里的一应中馈账务、往来人情,就都会落到谢氏手中了。”
缘休抬眼看了看她,点头道:“不错。据说头两个月里,谢氏夫人安分守己,在白氏夫人面前颇为恭敬。
只是那白氏夫人不知为何屡屡出错,还险些搞砸了魏丞相头一次宴请同僚上司的宴会。都是谢氏夫人及时出手帮助,她才能勉强过难关的。
因为两位都是嫡妻,魏丞相也不好太过明显偏帮白氏夫人……总这般折腾着也不是个事,所以没过多久,魏府的掌家大权便移交到了谢氏夫人那了。”
宁越没吭声。
她知道事情不会就此结束。若谢氏夫人只是要个掌家之权,那魏云根本没必要男扮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