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枯黄色铺满了整个郦朝,处处尽显寂寥,桃苑的垂丝海棠却开得格外娇艳且茂盛。
密闭的房间里,只余户牖处的微光,其中未燃烛火,那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已经将屋内照个通透亮,暖意流转间,香味萦绕不散,渐渐氤氲出几分朦胧感。
桃粉色的床幔不见风意,幔纱一角中规中矩的下垂,下摆处翠珠缠丝流苏有几处勾缠在一块儿,也无人整理。
床幔之后,传来几声细密轻浅的低吟,屋内才渐渐有了动静。
一只冷白色宽厚手掌撩开幕帘,外袍处浅紫色的掐丝袖口撞在那纱幔上,轻巧无声。
床榻上的少女伏在锦被之间,睫羽似蝶一般轻颤,她只着了件玉白色的中衣,青丝散在一侧,露出了纤弱透白的细肩。
银光冷亮的银针略显无情,在那纤肩上竖直的立着,等到针根之间黑色逐渐漫延开,才被人利落的摘落。
唐轻惹喉间涌上一丝腥甜的血味儿,五脏六腑都透着疼,她费力的抬起双眸时,又瞧见了那身熟悉的紫衣。
似是心安,她渐渐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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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轻惹再次睁眼时,天际已染上墨色,她撑着身子靠在一旁紫檀木色的床架边,水唇间吐露出些许轻喘。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可是她却连抬手都觉得像是举了千斤鼎似的困难。
她凝眸细细的看去,入目是熟悉的桃色纱幔,精细的绣凳及妆奁,木案上还有她最爱的画本子,被细风吹得翻了两页。
那里,还有一排根部发黑的银针。
唐轻惹柳眉微蹙,竟有些忘了自己是如何昏睡过去的了。
身体绵软无力,她只能安静靠着,心口处还在隐隐作疼,她轻轻咳了,喉咙刚刚涌上热意,淡粉色的唇角就溢出一道血丝。
巴掌大的小脸没一丝血色,纤弱的模样像是只吊了一口气似的。
“醒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唐轻惹的眼睑下被一片浅紫色覆盖,她仰头看去时,水眸一怔,“先生?”
她声音闷在喉间,本就绵软甜糯的声调里带了些沙哑的鼻音,衬得她愈发娇小可怜。
陆羡在离着床榻一步远的位置站定,宽厚颀长的身姿遮住了户牖处那浅细的风,他视线落在她身上。
少女身姿纤细,身上唯一的一件单衣还半滑落到肘间,那玉颈处藕荷色的系带松垮,春色撩人。
虽然容色昳丽,可是那张巴掌点大小脸带着病容,纤瘦又骨感,朱唇带着细细的血丝,仿若稍不留意就会随风香消。
陆羡驻足了半晌,眉间的几分淡漠转为温润时才撩袍坐在榻上,那桃粉色的床幔被放了下来,渐渐遮住里面的春色。
他薄唇抿着,抬手捻过那滑在藕臂处的单衣,骨节分明的指尖才刚碰上衣襟,素白的小手就压了上来。
“先…先生,我来就好。”那声音柔弱无力,带着似有若无的娇羞或是赫然,一点一点敲在男人的心上。
陆羡垂眸,看着搭在他外袍上的那截纤细小巧的腕骨,上面浅青紫色的经络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眸间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行医之人眼中并无男女之分,你也无需介怀。”
他的声线冷冽,从他身上传来的清隽提神的佛铃花香。
唐轻惹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她或许忘了,自己卧病在床三个月,都是苏怀瑾过来照看的。
即便如此,那时她意识不清自然也无甚在意,如今她清醒过来,这般行径总归是不合规法的。
衣襟从她肘间被抬起,慢慢遮过裸.露的藕臂玉肩,唐轻惹额头抵在床头的雕花木架上,温软轻喃,“如此误了先生名声,实在是不妥。”
她小巧的耳根处慢慢泛起了粉,眼尾处也是绯红,甚至连回首都不再敢。
“怎会不妥?”男人轻笑,语调有几分邪肆,“五姑娘昏迷之时扯着在下的袖子不撒手时,可未曾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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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布满桃花的屏风都遮掩不住其中的旖旎春色,屋子里除了香氛的气息,像是还隐约弥漫着淡淡的佛香。
唐轻惹似一支玉色的白莲,枝叶纤细,摇摇欲坠的轻靠在深色的木桶中。
她身上不着一物,晶莹的热汽和蒸腾的水珠从白瓷一般的肌肤上滑落,隐隐落入清浅的腰窝。
她素手掬起带着水珠的花瓣,垂眸细细凝着,灯光下,那纤长的睫毛被水汽打湿,上面蒸腾的水珠晶莹剔透,堪堪欲落。
“姑娘这是怎么了?”
桑绿见她出神的模样,软声问道。
唐轻惹似长羽一般的睫毛颤了颤,水润的红唇轻启,“无事,只是觉得这花儿开得这般娇艳,用来沐浴未免太可惜了。”
她嗓音轻浅,没什么力气,像是牙牙学语的小奶猫,说话时都软的让人心疼。
桑绿服侍她久了,见惯了唐轻惹这般多愁善感的模样。
她带着笑哄她,“姑娘莫要胡思乱想,这些花儿都是特意为了姑娘沐浴才栽种的,若是不用来沐浴,也少不了凋零败落的命儿。”
桑绿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像是哄孩子似的。
唐轻惹垂首,又浅浅的笑了起来。
只是唇角那极小的弧度,却像是带着春日的微光,晃得整个屋子都明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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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还散着清新淡雅的花香,混着一股佛香,悠悠转转,魅人心脾。
唐轻惹沐浴之后,屋子里已燃上了烛火,因为地龙的缘故,屋内也暖洋洋的。
她只着了荷色的单衣,衣服的颜色娇嫩,却也不及她一分。
她腰肢太过纤细,隐在衣内,怕是稍稍用力便能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