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的身影挡住了怀里的小姑娘,眼神却是意味不明的看向那藏在船柱后的身影,冷冷一笑。
……
“轻水,你这是怎么了?”潘柔彤略显关切的问道。
唐轻水身子缩在那船柱后面,脸上的表情惊诧又窃喜,胆颤且心惊。
“无事,我只是……,我只是有些累了”,她敛下眼底的情绪,“各位姐妹们,改日再聚,我便先回府了。”
“哎,轻水……”潘柔彤还没来得挽留,唐轻水和她那丫鬟便急匆匆的走了。
看那慌不择路的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头有恶鬼追着的呢。
而实际上,唐轻水此时心里的感觉,比恶鬼追着还要煎熬。
想想她方才看到的画面。
河风吹得彩绸和花灯直晃,可是那镂空窗户里,她瞧见了唐轻惹和一身紫衣的男人拥抱在一起。
他们抱了了许久,而后来那个一身温润清隽的男人唇角带着邪魅的笑,微微俯身靠近那毫无意识的少女。
唐轻水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似笑非笑的模样有些狰狞,她忽地停下了步子,看向跟在她后头的单乐。
“你那日当真看见了那个苏怀瑾上了唐轻惹的榻?”
单乐懵了懵,这事不都问了百八十遍了吗?
她有些委屈,“姑娘,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确实是亲眼目睹的。”
那日那紫衣男人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桃苑,入了五姑娘的闺房,还撩开床帏进了其中,足足有一个时辰多才出来。
“姑娘,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绝对没有诬陷五姑娘啊!”
说着心下激动,单乐就跪到了地上,眼泪糊了一脸。
她此时后悔极了。
是她鬼迷心窍,觉得唐轻水既是和唐轻惹不和,定是瞧不得对方一丝好的。
可是仔细想想,她们虽是不和,可到底是唐府同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真将五姑娘的事情抖露出去,丢得还不是唐府一众人的脸面。
唐轻水也无法独善其身啊。
单乐这般想着,都有了捶胸顿足的冲动,可是唐轻水却突然轻柔的扶起了她。
“你是我院里的人儿,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唐轻水笑了笑,还将头上的海棠色钗子放到了她手上。
“你知道的,这可是我最爱的钗子,今日便是你的了,这回你总得觉得我是信你的了吧。”
单乐受宠若惊,眼泪都没擦干,也是一脸的笑,手里攥的紧紧的,“姑娘,你当真是信奴婢说得是真的?”
她一脸感动,抹了眼泪,直直的跪了下来,看着唐轻水信誓旦旦的说,“姑娘,你对奴婢这般好,奴婢定是当牛做马都要报答你的。”
唐轻水见她这般模样,便知人已经上了套,她神色恹恹的说道,
“我有什么需要你报答的,我如今在府上过得如此受气,便是你也要跟着受牵连啊!”
单乐听了,赶紧安慰,“姑娘可别这么说,五姑娘如今身子虽好了,可是她和那苏大夫的事情抖露出来,定是要身败名裂的,届时您就是这丞相府上最尊贵的千金小姐!”
只要她去相爷那儿揭发两人的苟且之事,唐轻惹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唐轻水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把人拉了起来,“我当然是知道的,若是五妹妹的事情被人揭发,往后最差也不过是嫁于那苏怀瑾共度一生。
可若是无人揭露,我便失了这入宫的先机,处处被她这嫡女的身份压制,怕是宫宴上,让皇上看我一眼都难啊!”
唐轻惹姿色本就高她一筹,外加上这嫡女的身份更是锦上添花,只要唐轻惹同她一起去参加太后设置的宫宴,别说是崭露头角,怕是要被压着,头都抬不起来了。
所以,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抢占先机,在宫宴之前就让唐轻惹名声俱损,或是与旁人定下婚约。
不过她想,那个清隽清冷的男人,是个重利的商人,唐轻惹一个整日都得用精贵的补药吊着命儿的人,即便有几分颜色,苏怀瑾也定是不会娶她的。
所以,此时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单乐心里一惊。
皇上!
若是唐轻水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那她岂不是也就跟着沾了福分。
单乐这般想想便也心思通明了,她猛地攥上了唐轻水的胳膊,“姑娘,奴婢愿意为您去相爷那揭发五姑娘!”
.
漆黑的巷口里传来几声痛苦的□□声,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传来后,一个书童打扮的人小碎步跑了出来。
“大公子!”
街道上零散的光照在蒋蕴那张平日略显憨厚的脸上,此时阴暗斑驳,情绪看不大清。
他冷哼一声,“怎么样,可招了吗?”
书童低着头,“只说了是主仆二人,那随从给了一锭金子,要走了兔子灯,谜面也是那随从主子给出的。至于那两人,说是看着面生,确确实实是不认识!”
“不认识?怕是下手还不够狠吧!”蒋蕴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若不是他从未学过个一招半式,今日定是也要上去将那贪财的掌柜,好好打一顿的。
“大公子,人已经被打的快没了气了,应当是一丝都不敢隐瞒的。”
那书童也是第一次招呼把人打得那么惨,不过这掌柜的确实是贪财。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掌柜的怎得就这般没眼力,拆姻缘竟拆到他家大公子头上。
不过他也倒觉得,得一锭金子,打一顿也值了。
蒋蕴嗤笑了一声,“既是全招了”,他捏了捏掌心的折扇,看着小书童的眼神意味深长。
“那便再接着打,别给弄死了。”
巷口越来越暗,看不清蒋蕴脸上表情的小书童,此时心下骇然,喏喏点头,“小的知道了。”
……
蒋蕴从巷口出来时,街上好些小贩都有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的了,他步子加快了些,心里更是不悦了。
没想到处置这贪财的掌柜的,竟也花了他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时间,怕是唐轻惹也等得着急了。
蒋蕴向河岸处看去,那里还是灯火通明的,光亮铺散开照在他脸上。
他还是一派斯文憨厚的模样。
蒋蕴远远瞧见了桑绿,心下一喜,却见着她一个人,朝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走去。
他猜想怕是唐轻惹已经打算回去,他赶紧追着桑绿上去,余光突然瞥见,那船坊之上,下了个紫衣男子。
蒋蕴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他揉了揉眼睛,心下难以置信。
那紫衣男子怀里抱着的,不正是他那五妹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