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马车来到穆王府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等最后一抹红日沉下去,夜幕马上就会降临。
王府的侍卫都认识舒宁了可今日她不请自来按照规矩还是要小厮先去通传。
舒宁就站在威严的穆王府外等着。
前两日的大雪还没有融化嗖嗖的北风打着旋刮过来舒宁只好埋低脑袋。
这里毕竟是古代斗篷没有羽绒服保暖舒宁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南方的冷是一种阴柔的湿冷,慢慢地浸过来北方的冷更像冰箱里的极冻屋里屋外明显两个温度,泼一盆水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凝结成冰,更不消说还有呼啸的风助纣为虐。
舒宁的脸已经冻僵了一双脚好像什么都没穿与地面一个温度。
终于穆王府的门开了小路子出现在了她面前。
往常小路子看到她都笑眯眯的,有点讨好的味道,仿佛相信她会成为穆王身边得宠的女人今日小路子也在笑笑容里却掺杂了一丝谨慎的疏离因为捉摸不透王爷的看法担心王爷并不待见宋姑娘他若讨好宋姑娘,反而得罪了王爷。
“姑娘请随我来。”小路子公事公办地道。
舒宁乖乖地跟在小路子后面。
时隔三个月,舒宁终于又在书房见到了穆王。
这书房有种开了地暖的舒适感,角落摆了两盆冬菊,洁白的花朵成了肃杀冬日里的一抹娇艳。
穆王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卷卷宗,侧脸冰冷。
舒宁上前行礼。
穆王淡淡地看过来:“何事?”
舒宁刚要说话,鼻子下面忽然一凉,感冒时熟悉的特征让她快速转身,尴尬地翻出帕子擦了起来,心中的懊恼泉水般一股一股地往上冒。她是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来勾引穆王的啊,一见面竟然流了鼻涕,哪怕是清鼻涕,也够恶心的吧?
出师不利,舒宁已经开始绝望了。
穆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宽大的斗篷挡住了她的身段,看不出里面穿的多少,但她的耳朵冻得通红,今日又是大风天,难怪她会流鼻涕。
穆王继续看卷宗。
还剩一次,他料到她会来,只是没想到她会挑这么一个恶劣的天气,哪怕是下雪那两日,也没有今日冷。
舒宁擦完了,可着凉流鼻涕这种事,今晚可能还会流好几次,勾引计划彻底泡汤,舒宁决定先撤,等感冒好了再来,反正距离除夕还有一个月,拖延三四天应该没问题。
背对着穆王,舒宁尴尬道:“王爷久不见我,我有点想念王爷了,只是没想到今日这么冷,坐了一路车竟然染了风寒,以防把病气过给王爷,我还是先告退吧,改日再来拜访。”
说话期间,舒宁还吸了两次鼻子。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现在带了几分鼻音,娇娇憨憨的,更加惹人怜爱。
穆王忽然看不进去了。
“来都来了,陪本王吃过晚饭再走吧。”穆王放下卷宗,吩咐万公公去传膳。
舒宁只想低着头,可越低头越容易流鼻涕,她就尽量扬着下巴一点,眼睛垂着。
穆王指了指衣架,那里挂着他的大髦。
舒宁小丫鬟似的跑过去,摸到那毛茸茸的大髦,宛如现代的皮草,舒宁顿时羡慕无比,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件大髦,今日温度再低几个度,她也不至于感冒啊。
大髦很重,舒宁双手抱着,笨拙地回到书桌前。
穆王已经站起来了,见他没有接大髦的意思,舒宁配合地踮起脚,帮他披上。
穆王转过来,目光扫过她红红的鼻头,率先出了书房。
迎接他的是一股冷风,野兽般要吞没他。
穆王很习惯了。
江南的风没这么冷,但码头那地方常年有风,夏日潮热,冬日刺骨,那时他没有如此昂贵的大髦,连她那样的斗篷都没有,棉衣里面的棉絮东少一块儿西缺一块儿,他总是生病,后来大概是习惯了,身体没那么娇气了,终于很少再因为冷而病倒。
从书房到厅堂有几十步的距离,穆王缓缓走在前面,舒宁悄悄躲在他背后,利用他宽阔的身躯替自己挡风。
终于进了同样温暖的厅堂,舒宁搓搓手,松了一口气。
穆王脱掉大髦,万公公替他收到一旁。
穆王看了眼舒宁。
万公公心领神会,走到舒宁身边,笑道:“屋里暖和,我替姑娘收起斗篷。”
舒宁脸上发热,穆王绝不会碰流鼻涕的她,此时再露出里面的衣裳,只会让自己更丢人。
她攥住斗篷的边角,小声对已经落座的穆王道:“王爷,我还是回去吧,您千金之体,被我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穆王:“既然是千金之体,如何会轻易被你过了病气?宋姑娘一片好心来探望本王,本王岂能不留饭便打发你走?”
万公公也用眼神催她快点脱了斗篷。
舒宁无奈,低着头,慢慢吞吞地脱了斗篷。
毫不起眼的宽大斗篷下,藏了一条石榴红色的妆花褙子,看那轻薄的质地,应当是暖春时节该穿的,服服帖帖地裹在她身上,勾勒出美人婀娜动人的身段。以前她梳着刘海儿,像个小姑娘,今日她头发都梳了起来,打扮得更像一个久旷的新妇,既想要男人抱她,又不好意思说,便使出这些小心思。
心思被人看穿,她窘迫地站在那里,鼻头被风吹得红红的,脸蛋臊得红红的,水色氤氲的杏眸左看右看,就是不好意思看他。
屋里再暖,她才从外面进来,穿的又那么少,脸虽然红,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