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渔嘟囔:“如果炫富是罪,冯四应该是死罪了。”
江晚歌侧目问:“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冯四的品味是够独特,这金银玛瑙,瓷器花瓶,翡翠明珠摆的很是随意嘛。”
冯府的宅院里放着一个大鱼缸,里面的鱼已经不见了,只剩几片荷叶漂在上面,不过沈梦渔关注的可不是鱼缸里面。
鱼缸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外面镶了一圈翠绿的碎玉,说是碎玉也并不是真的碎玉,而是这玉太小,又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块玉碎了之后主人不忍心丢掉刻意收集起来镶在鱼缸上的。
沈梦渔从未见过这样的鱼缸,忍不住想伸手去碰,还未触及就被江晚歌抬手制止。
“不干净。”
沈梦渔心道:看着挺干净的呀。
管家小声儿解释:“指不定哪来的。”
冯四其人生意赔本,家中富庶,横死西山,发家之道,不外乎——盗墓!
那敢情这冯府里的富丽堂皇,金雕玉琢全都是出自地下的死人身上?
沈梦渔忙收回手,顿时觉得冯府上下阴气森森。
“沈小姐喜欢这玉吗?”
说话的妇人白衣加身,头戴素花,身材纤瘦,似有弱柳扶风之感,年纪竟然是和沈梦渔江晚歌差不多大,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没有丝毫痛恨,厌恶的情绪。
管家有礼道:“冯小夫人。”
“小夫人?那就是还有大夫人的意思?”
江晚歌点点头,正要开口,就听冯小夫人淡淡道:“她们都走了,冯府就剩我了,有什么快问,问完就走吧。”
“小夫人,冯老爷是哪一日为何离家?”
冯小妇人看了沈梦渔许久才开口:“他说最近有一批药材要运,要去上几天。临行前也没特意嘱托什么,要是说了,我也不知道,他一向不和我说生意上的事。”
江晚歌又问:“夫人可曾听说过冯老爷和一些江湖小贼有过节,或者……”
江晚歌还未说完,冯小夫人便接过话:“他就是贼——盗墓贼。”
一旁的丫鬟忙阻止:“夫人,不可……”
冯小夫人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情:“有何不可?这宅子里的东西有哪一样不是他偷来盗来的?其他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所以,冯四当日真的是去西山盗我母亲的墓吗?”
沈梦渔见冯小夫人不再遮掩,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夫人,他是不是亲口说过?”
见沈梦渔情绪激动,江晚歌忙阻止:“梦渔,别急。”
谁知沈梦渔一问,这小夫人反倒不说话了,她反问道:“沈小姐今年多大?”
沈梦渔不耐烦道:“十六。”
“好巧,我今年也十六,我听闻您母亲早年生下沈小姐便撒手人寰,原以为这么多年小姐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如今一见,竟让人刮目相看。”
管家将沈梦渔护在身后,气冲冲道:“我家小姐如何与你何干,你只回答问题就好。”
冯小夫人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原先觉得世上的人都应该是一样的,苦命的人就要有苦命人的样子,好命的人就要有好命的活法。”
“可是沈小姐,同样是年幼丧母,明明你还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为何可以活成如今这般,有人护着,有人陪着,有人为你说话?”
“而我,就要被人强走当小妾?”
沈梦渔一时无语,管家也不愿意去懂这小夫人的话,唯有江晚歌平静道:“人生来不同,怎可比较?小夫人只看到我师妹有人护,却也不知她自小所受之苦,就像人人都以为小夫人住在如此奢华的宅子里,必然活的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小夫人所受之苦,外人无法评价,师妹心中之痛又有何人能解?”
江晚歌上前一步,直视冯小夫人微红的双眼:“既然都是苦命人,您又何必为难她?父母之事已然过往,重提伤心事又有何用?”
“夫人如今境遇,是我师妹的错吗?既不是,我师妹又何故受此之辱?”
江晚歌说完转身抓住沈梦渔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管家呆了一会儿,才小跑着跟上。
“江晚歌,咱们怎么能走?还没问完啊。”
江晚歌深吸一口气,很铁不成钢道:“你之前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不说回去?”
沈梦渔看江晚歌郁闷的脸色,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还是因为自己而生气。
虽说自己被骂野种,可是此刻竟然心情不错,沈梦渔晃了晃手,眼睛亮闪闪道:“不是有师兄在嘛,你帮我骂回去就好了。”
江晚歌叹了口气:“以后这样的小事不要麻烦我。”
沈梦渔故作委屈道:“在人家府上,我怎么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