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画舫两人也不多留,直接回了客栈,谢灵说怕有人跟踪,还是尽早走比较好。 而回了客栈,离应该歇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进了屋子后谢灵立马是换上了一件新的外衣,然后对江小池说,他要准备出去。 “你去哪?”江小池不懂,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竟然不带自己去,脸上瞬间鼓起气,又变成了小兔子状态。 谢灵看她觉得有些好笑,正经地跟她说,“姑娘,今晚我们只有一间房,我看我还是出去找一间方来住罢。” “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谢灵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伸出头去张望了一番,确定了应该没有人跟踪他们或者是监视着他们,“有钱走遍四方天下,只要身上有银子,自然是有办法的。” “算了吧,要不你还是留在这,反正我也不怕,而且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对我名誉也无碍。” 噗呲——谢灵没忍住轻笑出来,摇着头问,“真不怕?” 江小池十分不屑,“你有什么可怕的,又打不过我。” 谢灵想那倒也是,但是还是忍不住要恶作剧一番,走到江小池身前,两人距离仅剩三寸左右,贴得极为亲近,江小池有些不懂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反应,脸上飞着一丝红晕,眼里一片水汪,干净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 谢灵伸出手拉住她的一根衣带,轻轻一拉,最外层的衣服松了一些,他低声问,“这样也不怕?” 拿出扇子,在江小池眼前晃了晃,确定她是真的被刺激懵圈,赶紧退开,拿了一把剑就从窗户滑了出去,末了估计是怕江小池着凉,还贴心地替她把窗户掩上。 好半晌,江小池才反应过来,屋子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唯一室灯光和满颊红云。 谢公子拿着一把扇子一把剑,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来到了昨日赌坊旁的一处酒坊,这酒坊为了满足各赌徒的意愿,这大晚上竟然还有一些小点可卖。 “客官,您请进,请问几位啊?”店小二满脸堆笑地问着。 “两位。” “哦,那您请上座。” 挑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谢灵打个哈欠,已经连续几日没有睡好,上眼皮实在是不想继续劳作。他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店里的人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店小二也没了兴致,偷偷躲在柜台后面偷懒。 这时候,一个身手敏捷的身影跳了进来,在门口来回搜寻,终于目光停了下来,然后溜了过去。 谢灵抬起头,只见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肩背佝偻,似乎还带着点哆嗦,用扇子点了点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你这还演上了?” “施主,咱们真是有缘。”那人一笑,露出和现在造型完全不搭的雪白牙齿。 谢灵替他倒上茶,“昨日给了你一百两,怎么今日变得更加邋遢。” “谢兄莫提,那一百两根本不够。”用茶水清洗了手,又仔细擦拭嘴唇,将上面的污渍般的东西清理,露出原本漂亮的唇形,“你说这店家此时还能特意给我下一碗面吗?” “你还没吃过饭?”谢灵诧异,见那乞丐模样的人摇头,便把桌上能吃的东西都推过去,“我看难,厨房早已停火,你先吃吃这些东西垫着吧。” 小乞丐赶紧吃起东西来,虽然他理应饿极,可吃起东西来还是不紧不慢,细嚼慢咽,冷热有序,保持着与外表不搭的优雅从容,这一点和谢灵倒十分相像。 谢灵看了一会儿他吃东西,倒也不急着聊正事,悄悄的眯了一会儿,等精神头回过来,才开口问他,“当乞丐怎么样,是否感觉找到了人生新归宿?” “身似游隼,四方任走,感觉不赖。”把嘴里的东西吞完,悠闲地喝口茶清清嗓,“你呢,这钦差当得如何?” “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凄凄惶惶,满日穷添愁肠,道不尽无数悲凉。” “那你还敢回来,也不怕被抓着了,那程景军拿你大做文章。” 谢灵眉毛一动,笑了,“我并没有回来,‘我’已经回去了,你并没有见到我,你现在见到的是一个匪寨的小土匪。” “哦~你是让你的随扈做了什么手脚?”这话说得是别有意味。 谢灵用扇子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别瞎说,我那顶多就是家丁。总之,想了个法子,装作我已经走了,估摸着日子,路程应该已经走了一半。” 乞丐还是那一副快不睁开眼的样子,说,“我看未必,我可听说这城里各处都有你的画像,不过也亏得你竟然还会易容,诶,我瞅瞅,”终于是把他的眼睛稍微睁开了那么一点,盯着谢灵上下看了那么一会儿,“这好像还和昨日的不太一样,看着稍微顺眼了那么一些。对了,谢兄可有意要见识见识别人眼中的你吗?方便让你能够充分认识到你自己,若你有意,我自可帮忙。” “那岂敢劳烦大人您,我已经看过了,打我从四城离开,就常见到那副大作,途经的山匪,住宿的客栈,手里都存着那么一两张,可惜画师画工不怎么样,略微换一件衣服,装扮稍作改变,就看着不像了。反正这客栈的清点,四十八寨暴力盘查,我都已通过。” “得,你这还显摆起来了。”抬起眼,哂笑,“我看你就是靠那个江姑娘吸引注意力给混过去的吧。真好,我就只能来做乞丐,不像有些人,有美酒喝,还有佳人同游,想来今日也有温柔乡相伴。” 谢灵不答,只是咳嗽几声,也不知是真咳还是假咳。 “不说废话,你们打算何时行动?”谢灵又把声音压低了些,原本就只有两人能够听得清的音量,此时,都需要仔细地听着了。。 “难,防备做得不错,你今日去看了如何。” “十分警惕,我也未能靠近,今日差点被发现,只能作罢,还想着问你一些情况,看来只有明日再走一遭。晚上游玩时倒是偶遇到了程家军,只一个小小兵卫,其奢靡程度可未必比你我差。” “呸,余晓兄台可不要把我给算上,在下勤勤俭俭,终日粗茶淡饭,何谈奢靡。”说完话锋一转,“现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我能怎么办,杜绝正面交锋,采取随机应变?要不,余晓兄你来指挥?” “在下怎比得上木樨兄内圣神通、心思缜密,木樨兄向来考虑周详、出手果断,令在下好生佩服!” “我可比不得您才艳决绝,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两人互相怼了一会儿,发现谁都压不过谁,都是一样的那么不要脸。可比起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自己只能算得上幼龄稚童,无所适从,只得交换一下情报,谢灵静静听着他的部署。 他们手里有的人不多,哨点也少,由于是秘密的行动,所以并没有明显的官方支持,首先他们就分不清所谓的官方是站在哪一边,目前的信息来看,可能站对立面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谈了许多,那乞丐最后,从嘴里幽幽地说,“等着吧,今日他当我年幼无知,来日我定让他油尽灯枯。” 谢灵用扇子轻轻挑起那乞丐的下巴,其动作,其语气,皆无不十分纨绔,“哟,不知美人何来此等志向。” 乞丐打掉他的扇子,眉头微皱,“你说刺桐在那边危险吗?” 谢灵无言,端坐沉默。 那乞丐还是软软糯糯的声音,但是语句却多加了几分坚定,“我每思及此,就在想,若是能早日回去,是否可多帮上一点忙。” 皓月当空,寒鸦独立。二人盘坐,各自独饮,心中不免感慨一番,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如相见好。 徐洛说再给他一天部署,谢灵摇头,既然已经是随机应变,多一天时间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徐洛有些犹豫,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再给他半天,明天一早,他把该安排的安排好,至少退路方面不能拖累谢灵他们。 江小池不知道谢灵是何时回来的,只是在起床时,捞起帘子,就看到他搬个椅子坐在门口打盹,拿出一件衣服,轻轻地给他披上,回来后,谢灵把脸上的伪装已经卸掉,露出原本英俊的脸庞,几日没怎么晒过太阳,有些苍白,连着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感觉到身上的动静,谢灵猛地把眼睛睁开,一瞬间眼里充满了防备,看清是江小池后,收回攻击性的目光,变得一片柔和,最后又缓缓把眼睛闭上,黏糊糊地说着,“姑娘,你今日要先练武暂且去练着吧,稍时我自会为你准备好其他东西。” “嗯。” 江小池静悄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