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生大鹏,寰弧翱翔,绝云气,负青天,以图南。谢灵从小被教育要有大鹏之志,但是此刻,他却觉得好辛苦,除了身体方面,心里也是。 看着右手指尖,那箱子下方的触感还在。一个“谢”字,让他惶恐万分。 这是告诉父亲,他是否会气急败坏? 就在谢灵陷入深思时,旁边一直在搜刮东西的江小池,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架子,木架倒地的声音惊醒了他,坐起来看着江小池,也不知这江大小姐是否过于信任谢灵,一听他说会誓死保护之后,整个人又充满了活力,这种人,练武是真心不错。 本来谢灵是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再走,毕竟都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可这下一波搜查的人又来了。江小池一听得动静就又要往床底躲,谢灵赶紧阻止她,“姑娘,你刚刚动了不少这里的东西,我怕万一被看出来,那我们躲在狭小之地,反而不利,不如趁还没能进来,从窗户翻墙出去。” 江小池听得有理,两人赶紧行动。 从这墙上翻过去,就是刚刚被徐洛嫌弃过的马肆,徐洛都嫌弃的地方,江小池也是嫌弃的,跳下去谢灵就按住了江小池的头,“等等,里面好像有守卫。” 果然,马肆里走出两三个守卫,分立两侧,看起来倒不像是来搜人的。 “这里一看就藏有东西。”江小池说。 谢灵赶紧夸她聪明,但是这里马匹多,一闹腾起来很麻烦,“不过我有一计,若我们到晚上还出不去的话,不如把这马全给放掉,弄得它乱七八糟。” 江小池一听,立马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茅草发着浓烈的臭味,这院子也不怎么与外界想通,故此处的卫生环境及其忧心,两人估摸这里也没什么价值,就赶紧离开,寻找其他合适的藏身之所。 捂着口鼻,听得旁边好像院子里的声响,看来那些人发现那屋子里又被人动过的痕迹,开始搜索起来,此时不走,估计就很难走得开了。 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蹿走。 不经意就来到了这院子里唯一的高楼,虽说是高楼,不过也就两层高,楼前种了些树木,遮挡视线不少,不然就光站这楼上,整个院子的情况一览无余,哪里还有扬州三煞什么乱窜的机会。 江小池说她想要去那楼上一看,现在他们对这院子的环境完全不熟悉,甚至都不敢跑房顶上观察,怕被发现。十分不利,既然有楼做掩护,那自然不用怕,谢灵本来认为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方法,可转眼一想,现在在这里做什么事不危险呢?天渐渐黑了,现在多弄清楚一点情况,对他们逃出也有很大帮助。 主楼的守卫是最多的,这一点他们早已料到,想要进主楼却不发生打斗,这一点十分难,谢灵蹲在树上,冷眼看着下面,那些守卫已经在说起要点火把,再抬头,天上星星已经开始闪现。果然很晚,但是天黑了,也是谢灵他们的机会来了。 谢灵直接从树上跳到二楼窗檐下,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滑进去,迅速解决掉楼上的守卫,因为大部分守卫现在被调去巡视,主楼的人马也抽走一部分,二楼本来就是议事的地方,天色渐晚,也越来越看不清,所以刚刚换岗的时候,人撤走不少,也给了谢灵一些机会。 不知这小小的江南宅院里,竟养了这么多的人,谢灵咂舌,赶得上四品以上的大官员,而且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他可不信这什么四十八寨里的一个小小红莲寨有这种能耐,加上前些日子从四城赶往扬州时,在红莲寨二当家身边的人哪里发现的自己的画像,这淮扬都尉难辞其咎。 江小池在马肆旁的巷子找了个地方躲着,她轻功不佳,负责在下面放哨。谢灵进去了好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不见他招呼进去,江小池有些迟疑,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突然旁边一把大刀砍来,亏得江小池平日里也算机警,躲了过去。想要往前跑,可那里主楼戒备森严,无疑跑过去是送死,想要往后退,那里正好在搜索他们,过去还是送死,而且怕招来同伙,解决速度还必须得快,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出手迅如闪电,将那走过来看情况的小喽啰一把抓住,用红绫缠住,手刀劈下,只见那喽啰双眼一瞪,双腿一蹬,便昏死了过去。 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可这一口气还没能够舒完,就倒吸了回去,从这条巷子的另一方,走来了一个喽啰,而且他还明显看到了江小池如何打晕喽啰。江小池心想,完了,那人离他还有好几十丈,再跑过去封他的嘴已是来不及。无力地往墙边一靠,看着那人靠近,等着他呼唤同党。 结果,就在江小池以为他会唤来同伙,会将她和谢灵一网打尽时,那人却默不作声,笔直地往这里走。 江小池狐疑地看着他,这喽啰和刚刚被江小池劈晕的那个其装束一致,只是脸上有些灰,感觉看不真切,加上现在天色已暗下来,本来人与人之间也就看不多大明白,江小池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直到那人走近,江小池做好防备姿势,准备一战,他才说,“侠客,是我。”那种熟悉的没睡醒般十分欠揍的声音。 “乞丐,你怎么穿成这样?” 脱掉那一身破布,穿上这普通一点的装束,乞丐也有了人样,不再那么猥琐,举手投足间倒有几分这红莲寨小喽啰的意思。 江小池绕着他走了一圈,又审视了一番他的脸,虽然脸上还是没弄多干净,但可以看出他并不丑,不止不丑,就凭着这五官,称之为美男子也是可以的。 乞丐笑笑,对江小池这样看,他也不介意,“侠客,我们的国士呢?” 江小池一指主楼里面,乞丐皱眉,有些难办,他和江大小姐在轻功方面都比较稀松,偷溜进去难度太大,在外面被发现的机会也大,而且从进这院子来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体力消耗不知还能不能坚持。 于是说,“侠客,国士的事先不管,你随我来。” 江小池不走,“不,我要等他。” 徐洛一笑,他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时候不太适合给大小姐任性,但是毕竟是兄弟的朋友,他也不便强行拖走,只能想办法说动她,“国士轻功一流,想要从里面逃脱易如反掌,我看他待里面,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侠客你自不需要担心,再说担心也没用。而你站在这里,被发现的几率很高,你听,”背后的院子随着他的话语也恰好发出了声响,是那档头在骂人找人不利的声音,“他们也快出来,若是你一直站在这里,恐怕并不能给国士帮上什么忙,反而给自己招来祸事,这样的情况,国士想来也不愿看到。” 江小池尽管内心拒绝,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可是现在要怎么过去,她这一身打扮,在此地尤其突兀,从主楼前走过去,恐怕会引起注意。乞丐很熟练的把地上那喽啰的外衣解下,给她披上,“待会儿我走里面,你走外面,记得步伐和我一致,心里不要慌,如果是被发现了,你先跑就是。” “那你……呢?” “我?”他的眼睛稍稍挣开一点,笑看着江小池,“你没见那院子里一地的人吗?”虽然其实算不得是他干的,但那个确实很有说服力,至少对不太了解他的江小池来讲。 从小,江小池打架都是冲在最前方,虽然她是个女孩儿,但江天霸明显是在当作男孩儿养,即使是洛闻天,在和别人打架对峙方面,也从来不会说是要保护江小池怎么样,可这一天,江小池竟然遇到了两。 或许,全洛公山的人,都忘记了,江小池到底是一个女孩儿,她也有筋疲力竭的时候,她也有技不如人的状况。 乞丐带着江小池来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这个院子的伙房,轻车熟路地摸了进去,他说,这些人已经吃过饭了,所以这里的戒备很松,旁边就是他们休息的西厢,此时人都被派出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尽量不要动他们的东西,不要发出什么异样的声响就行。 之后又在伙房一个柜子里摸了一阵,摸出一间伙夫的脏衣服,扔给江小池,江小池接过后,明显一脸嫌弃。 “那手中那件,还是我身上这件,没有第三个选择。”乞丐这样说道。 江小池只好将它套上。 乞丐说今晚这院子里的人估计也不打算休息了,所以晚饭送了各处后,伙房就熄火也不烧水,如果我们点火肯定会被发现,幸好我趁他们送菜出去时偷留了一点,想着万一能够给你们吃,现在正好,你快吃吧。 虽然菜已经冷了,可是江小池一点想要嫌弃的心思都没有,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安静地吃一顿冷掉的晚饭已经如此奢侈。咬一口,这饭真硬。 吃过了饭后,江小池这才想起来问,“我看昨日有一个乞丐被抓进来,是你的朋友吗?” “嗯,是我的同伴。” “可他们为何要抓乞丐进来?” 徐洛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是乞丐先跟踪他们,才被抓进来的,只能瞎编,“我不知道,这帮人穷凶极恶,我怎么能够知道他们的心思。” 江小池觉得那倒也是。 “对了,侠客,我想问问,你和国士是什么关系?”为了不让江小池进攻,徐洛干脆问起了她。 江小池瘪嘴,“没什么关系,也是朋友。” “那你觉得他如何?” “他如何?”江小池看着徐洛,虽然他还是一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可总觉得这问题让他挺兴奋,“反正我也不知,总是拿些好话来哄我,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诗词,万一骂我我也不知。” “那不可能,俗话说美人如诗草木如织,我看,国士对姑娘应是真心相待。” “你懂什么,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徐洛自称为妇女之友,江小池这么一说,他还就较上劲儿了,“我怎会不懂,人非草木谁无情,不如不遇倾城色。姑娘如此,他倾心也是自然。” 江小池郁卒,她只当这乞丐是半路遇见的,不知道谢灵和她的身份,她作为土匪,谢灵又是官家少爷,这土匪要如何和这官家少爷在一起,她父亲还好,只要她高兴都随她,先不管谢灵是否有意,谢灵的父母就肯定过不去,摆摆手,表示不谈这事了。 徐洛诧异,很少见姑娘不愿谈与心上人之事,不过现在情况危急,也容不得他们在这里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