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风不禁问道:“情儿,魔教之事究竟有何奥秘?” 温情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柳清风道:“这个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温情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柳清风道:“那这么说,传说是真的。” 温情摇头道:“既是传说,必然会有些杜撰的成分。” 柳清风端杯饮了口酒,有些无奈道:“你就不能把话一次都说完吗。” 温情道:“我实在是不怎么想提起这件事情。” 柳清风道:“为何?莫非这其中与你温家有莫大的关联” 温情道:“说没关联,似乎又有些关联。说有关联,当年温家至多算是一个见证者、记录者。你知在我我温家人眼中没有规矩可言,行事全凭自己心意。” 柳清风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情道:“所谓的魔教圣物,不过是被人夸大了的传闻,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勾魂夺魄’那般吓人。魔教当年的确是有过这三种物件,除却梦魂剑,其他两件物品不过都是门派内使用的信物罢了。至于梦魂剑有控制人心的传说,实则是当年那位掌门练功走火入魔。” 柳清风道:“如此说来,圣物既是杜撰的,秘籍与财富是真的?” 温情点头道:“不错,那位掌门苦练秘籍上的武功,可惜未能解开其中奥秘,不幸走火入魔,变得疯疯癫癫。说来有关于圣物的杜撰,与温家是有些关系的。” 柳清风奇道:“莫非是温家的某位前辈担心江湖中人为了那些财富而起纷争,故而杜撰出这些虚虚实实的传说?” 温情道:“你说对了一半,当年温家的当家人,其实是这位掌门的旧友。当时那位掌门因走火入魔神智不清,先祖心念他的旧友早晚会连累其门派,于是与顾家一起,暗中将其门派老弱妇孺与多年积累财富转移。果不其然,过不了多久,这个门派因掌门的滥杀无辜,被江湖人称之为魔教。” 柳清风诧异道:“所以,传闻中那个神秘的少年,其实是你的先祖?!只是将时间顺序打乱了?!” 温情点头道:“没错。” 柳清风道:“这么说来,魔教的确还有后人存在的。” 温情茫然道:“大概有吧。” 柳清风道:“大概?” 温情道:“当年那位掌门之妻本就反对其夫练那高深武功,二人因此早已心存芥蒂。事发之后,其妻毅然决然决定让后代远离江湖纷争,成了普通人,至于去了哪里,后来又发生过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柳清风道:“当年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那位教主?” 温情道:“这是一个秘密。” 柳清风道:“既是秘密,我便不再问了。”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温情道:“我所说的秘密,并非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 柳清风笑道:“没有关系,这已经不重要了。过去百年,即便当年不是那位教主,那些恩恩怨怨也早已灰飞烟灭了。” 温情感慨道:“谁说不是呢,这江湖当真是无趣得很,整天恩恩怨怨,打打杀杀。但江湖却又是有趣的,因为这江湖里总是会出现一些有趣的人,他们总是做着有趣的事情。所以,这实在是一件十分矛盾的事情。” 柳清风赞同道:“谁说不是呢,若非我入得江湖,又怎能听说这些有趣的故事。若非我在江湖,又怎想成为一个买卖人。” 温情道:“魔教之事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情,说起来也绝不会感到高兴。可我今天却破例了,你说你这个朋友在我心中有多么重要。” 柳清风心中一动,双目深邃看向温情,说道:“你的恩情,我自然铭记于心。只是你我既是朋友,我却不想像对待旁人一般,口中道谢,送许多礼物。” 温情笑道:“不,我恰好喜欢这种感谢,口头道谢就免了,礼物自然要送。” 柳清风道:“除了落枫,我什么都能送给你。” 温情道:“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沈公子我自然喜欢,但也要我自己去争取,成与不成,那便是我的事情了。” 柳清风抱拳道:“温女侠当真是潇洒不凡。” 温情同样抱拳道:“客气客气。” 柳清风道:“好说好说。” 温情道:“现下我倒的确有一件东西想要。” 柳清风道:“什么?” 温情道:“梦魂剑。” 柳清风道:“你要梦魂剑做什么?” 温情表情一变,突然神神秘秘道:“你难道不知道,梦魂剑里藏着另一个秘密?” 柳清风道:“什么秘密?” 温情狡猾一笑,说道:“等拿来梦魂剑我再告诉你啊。”说着便笑嘻嘻地起身跑回屋子里。 柳清风无奈一笑,心中却在暗暗思忖:梦魂剑,这把奇异的兵器,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何江湖中人统统想要得到它?这神秘的门派之中,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温情站在窗边,看着柳清风远远离去的背影,呢喃道:“柳大哥,对不起。” 柳清风踏入明月摘星楼的时候,手中折扇刚好展开,正要耍个潇洒倜傥时,一阵劲风直冲面门而来。 靛色身影袭来,嵇离双拳直砸向柳清风。他出拳的招式极狠,好像将柳清风当作仇人一般,他的一双眼比起平时更加凌厉深邃,他的动作比平时更加迅猛。 柳清风好似在与自己的影子相斗,看着这样的嵇离,心中不禁感叹,这小子受了蓝衣的刺激,功力竟大为精进。看来这蓝衣是真正的高手,无论是身手,还是城府,竟能只在几招间看透一个人的性格与虚实。 嵇离没有那般心思,他如今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眼前这个敲诈他钱财、看他笑话的无良老板一个狠狠的回击。 柳清风暗笑嵇离果然还未束冠,如此孩子气,却也对于这个少年的本事充满称赞,暗想明月摘星楼能有如此人才他作为老板实在太有福气。 嵇离见柳清风笑容不禁微微皱眉,明月摘星楼是他的家,这里的人即便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却比血缘还亲。对于这个家,他打心底里是热爱的。 只是除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掌厨大娘威逼他吃各种奇怪的补品,另一件事便是柳清风与沈落枫的微笑。 都说微笑是最真挚的表情,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嵇离自从见过沈、柳二人的微笑,对此不以为然。 二人都是常将微笑挂在唇边的人,但二人的微笑却是截然不同的。 沈落枫的微笑如沐春风,十分舒服,却带着疏离。他是一个随和的人,却绝不是一个容易靠近的人。 至于柳清风的微笑,稽离长叹口气,俗话说无商不奸,柳清风注定会成为商人。他那看似纯良的笑容里,实则满是算计,柳清风绝对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所以,嵇离在行走江湖的时候,最不相信的,就是微笑。更何况,如今眼前的人是柳清风,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柳清风无奈地看着嵇离满面心事,不禁感叹,这个傻孩子虽尽量保持面目平静,但却几乎是他带大的,任何想法又怎能逃过他的双眼。 可叹他柳清风在嵇离心中却是如此形象,看来他需要好好改改他的行事风格了。 二人各怀心事,稽离手下不留情,柳清风毫不在意。二人对战数百招,不分胜负。 柳清风眼珠一转,突然调转方向,不再攻击嵇离,反倒袭向院中花木摆设。 嵇离一惊,立即飞身抱起花盆,怀中鲜艳花朵逃过一劫。 柳清风笑意更甚,转而攻击另外一方的花花草草。 嵇离咬牙切齿,暗道柳清风就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将手中花盆稳稳放下,飞身挡住柳清风一招。 柳清风欲再动手,嵇离一跺脚,恨恨说道:“不打了!我认输!” 柳清风笑道:“打得正兴起,怎的就不打了?” 嵇离道:“你这个老狐狸!打坏了院子,又是我赔,我才刚为你修缮院子已经变穷光蛋了!” 柳清风哈哈大笑。 嵇离看他笑脸恨不能将他暴打一顿,可惜次次输给他的奸诈。想想如今早已空空如也的钱袋子,不得不低头。 “柳大哥又捉弄阿离了。”早已听见院中动静的沈落枫从屋里走了出来。 柳清风笑道:“这实在是件比数钱更加有趣的事情。” 嵇离满面怒意,不理会柳清风。 沈落枫无奈。 嵇离对沈落枫道:“沈大哥,就你受得了这只老狐狸。” 柳清风道:“你可是老狐狸养大的,怎的没有学到半分我的风采?” 嵇离道:“我用两条腿走路,不用四条腿爬行。” 柳清风道:“可惜你这两条腿的永远斗不过我这四条腿的。” 嵇离道:“你放心好了,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郎,将来必定成为沈大哥那般的人物。” 柳清风道:“你沈大哥的确是一个不凡的人物,而我却不希望你成为一个不凡的人物。” 嵇离道:“这是为何?” 柳清风道:“因为成为一个不凡的人要忍耐许多的寂寞,要经受许多的磨难。” 嵇离不在意道:“那又如何,只要能帮助人,只要是为了侠义,即使寂寞与磨难,也绝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柳清风道:“你这小子,什么都不懂。” 嵇离道:“老家伙,你就像个老头子。” 柳清风一手执折扇,敲稽离额上。 嵇离闪身躲开,满面嫌弃。 沈落枫笑着,他早已习惯这二人的斗嘴与斗武,甚至有几分羡慕与向往。 柳清风笑道:“小子,看在你为明月楼出钱出力的份上,明日你同我一起去扬州。” 嵇离撇嘴道:“你这老头子少说好听的,跟你出门绝没什么好事。” 柳清风道:“带你去扬州,见识见识当今最有名望的三大门派掌门的风采。” 嵇离道:“沈大哥,我先回房沐浴,晚些找你喝酒。” 沈落枫点头道:“好,上次的米酒还有半壶。” 嵇离无奈道:“沈大哥,你怎的和那老头子一模一样,你还是离他远点,小心你也变得他那般颓废,我先走了。” 沈落枫望着嵇离纵身而跃的身影笑着摇头,对柳清风道:“阿离长大了。” 柳清风道:“是啊,这臭小子长大了,却越来越气人,总与我唱反调。” 沈落枫道:“这孩子从小沉默稳重,能见他如此模样,也是因他将你当作亲人一般对待。” 柳清风叹道:“正因如此,我便希望第一次他都能露出如此模样。小子身世坎坷,童年凄苦,早失了孩子天真,我实在不希望他延续他父亲的悲哀。” 沈落枫道:“阿离很聪明,即便你没有告诉他当年之事,他自然已调查得十分清楚了。不过,我想他必不会乱来,他是个有分寸之人。” 柳清风担忧道:“毕竟还是孩子,少不得少年心性。江湖中人有多狡猾,你还不了解吗。” 沈落枫道:“柳大哥,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却是在经历过寂寞与苦难以后。” 柳清风苦笑道:“小子虽是我捡来的,却是我养大的,我早已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 沈落枫道:“柳大哥的良苦用心,相信阿离心中必然十分清楚。” 柳清风道:“落枫,倘若有一天我护他不住时,请你……” 沈落枫抢道:“柳大哥言重了,虽然不如你那般事事操心,却也是看着他长大。” 柳清风拍了拍沈落枫肩膀,道:“落枫,明日我带阿离去扬州,你要在此等蓝衣吗?” 沈落枫点头道:“是。” 柳清风道:“你认为她会回来?” 沈落枫叹道:“我不知道。” 柳清风道:“那你为何还要等?” 沈落枫道:“柳大哥,不知为何,我总认为蓝衣并非是表面那般模样。” 柳清风突然认真道:“落枫。” 沈落枫一愣,看向柳清风。 柳清风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这不禁令沈落枫感到疑惑,道:“怎么?” 柳清风道:“你对蓝衣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 沈落枫疑惑道:“柳大哥此话是何意?” 柳清风道:“我知你向来宅心仁厚,但从未见过你如此待一人。” 沈落枫面色一变,道:“柳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柳清风道:“你对蓝衣动心了,是不是?”